“姐姐......既然都这样了......”
时澄惜抬起眼，浅灰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长长的睫毛扑扇着，压低了声音，以试探的气音，轻轻呵在王然的耳际：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娶我？”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搔过心尖，提出了一个无比诱人的提议。
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却又隔着一只手掌的距离。
这欲迎还拒、似近实远的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张力十足。
哗——
整个大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为这高难度的动作！
为这绝佳的配合！
为这赏心悦目的画面！
然而，在沸腾的掌声中，舞池边缘的元庭奕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强行忍住不冲上去将澄惜撕碎。
王钦脸上的平静面具早已碎裂殆尽，只剩下冰冷的阴霾。
他死死盯着澄惜握着王然的手，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王然无视了全场的喝彩，也无视了那两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
面对澄惜示爱般的大胆提议，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垂下眼帘，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俊美脸庞，声音低沉：“小心脚下。”
她扶在他肩胛处的手稳定地微微用力，帮助他彻底站直身体，拉开了那过分暧昧的距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或留恋。
这一切，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澄惜眼中闪烁的期待与试探。
他浅灰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清晰的落寞。
下一秒，一个灿烂的笑容迅速在他脸上绽开，完美地掩盖了所有失落的痕迹。
“哎呀，姐姐你看我，肯定是喝的酒多了，胡说八道。”
他眨了眨眼，试图让气氛重新变得轻松，“刚才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全是我无聊开的玩笑，听过就算啦！”
“千万千万不要影响了我们之间的‘姐弟情谊’哦！”
他的语气显得轻松又俏皮，仿佛真的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此刻正忙不迭地补救，生怕她生气。
但那句强调的“姐弟情谊”，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王然什么也没说，既没有接受他的“玩笑”说辞，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微微颔首。
对感情再迟钝，她也听出了澄惜藏在玩笑下的一丝真意。
她不知道澄惜为什么会喜欢她。
但她很肯定，自己对澄惜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不想跟澄惜有感情上的牵扯。
娶杀母仇人的儿子这种戏码，断然不会在她身上上演。
王然带着澄惜转向大厅最深处，那高高在上的华贵看台。
紫色帘幕后隐约端坐着三道身影。
王然挺直背脊，面容冷肃，向帘幕后的女皇、大皇子和首相微微躬身行礼。
澄惜也跟着行了一个皇室礼仪。
大厅内，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元庭奕紧绷的肩膀松弛了几分，眼中的暴戾之色缓缓退散，但盯着七皇子背影的眼神依然冰冷。
王钦紧抿的唇角也微微松动，眼底深沉的寒意稍敛，只是周身那股低气压尚未完全散去。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皇家威仪的声音，透过那紫色帘幕，传向稍稍安静下来的大厅：“跳得不错。”
女皇赞许：“两人配合得......很有默契。”
时灿象征性地夸奖完毕，邱晋钧就关掉了扬声系统。
“原来如此”
时淮安略带戏谑的嗓音响起：“现在我可算明白了......怪不得七弟死活不答应与贝托公爵家的Alpha联姻，原来心里早就有了——”
他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目光意有有所指地扫过底下刚走出舞池的王然。
“自己的追求。”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将“追求”二字咬得格外清晰，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看热闹的光芒。
“为了一个能引领他跳出如此精彩舞步、还能驾驭机甲对战虫族的传奇beta，拒绝一个公爵之子，倒显得......情有可原，不是吗？”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兄弟间的玩笑打趣，又转向女皇的方向，声音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故作恍然的调侃：“在特情处的时候......”
“注意你说辞。”
时灿冷声打断他。
时淮安立即换了个说法：“上次通过全息投影，他还说自己跟王然只是机甲设计方面之间的交流，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的。”
“只可惜了，王然只是一个beta，身份配皇室也......”
看似随口的玩笑，让气氛微妙起来。
“大殿下说的是，王然的身份配七殿下，确实低了点。”
邱晋钧略过了王然的beta身份，缓缓道：“王然的实力不俗，往后的成就不止于此。”
“听首相的意思，是认为，我该把两人凑在一起？”
时灿的声音夹着探究。
邱晋钧立刻听出了话里深藏的不悦与否决，脸上笑容未变，话锋却瞬间一转。
“陛下明鉴，老臣只是在肯定王中校，至于她和七殿下嘛......年轻人之间的新鲜和欣赏，只是一时的。”
“王中校不日便要奔赴凛西，那里战况激烈，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他微微摇头：“在这种时候谈论任何关于未来的事情，都为时过早，也未免......太不稳妥了。”
“七殿下的幸福至关重要，岂能寄托于如此不确定的因素之上？依老臣看，还是应当以稳为重，一切.......都需从长计议。”
时灿对邱晋钧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大厅中正独自抿酒的王然身上。
灯光下，那张冷峻的、轮廓分明的脸，再次与她记忆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血痂，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嫁给跟那个人长得如此相像的王然。
时灿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坚定，缓缓收回视线，再看一眼都难以忍受。
就在这一刻，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