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色逐渐变暗。
忙碌了一天的王侠疲惫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似然他如今已经升任都尉，却依然住在原来的房子。
房子并不大，小小的院子围了一圈篱笆，里面两间屋子一间睡房。
睡房很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打扫。
王侠一如既往的推开远门，刚想朝里面喊一声，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一步一步朝着房子走去。
“不必紧张，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王侠先是愣了片刻。
随后立刻换上和善的笑容，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张兄弟，这么晚了，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
来人正是张帆，他已经等待许久。
见王侠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还是那副老好人的笑容，忍不住轻轻鼓起了掌。
“陛下选中的人果然厉害，这种情况竟然还能气定神闲。”
“张兄弟你在说什么，什么陛下选中的人？”
王侠脸上毫无波澜，甚至自顾自的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张帆今日被内卫带走之后，一直思索着其中的关键。
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甚至一些让他忽略的东西。
而串起这些事情的关键，正是眼前的王侠。
“你如果不是陛下的人，为什么在齐振山倒台后，陛下会在几十名校尉中选择你？”
“那是陛下抬爱，王侠受之有愧。”
“你不是受之有愧，陛下也不蠢，这么重要的位置当然要留给自己人。”
此话一出王侠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还是露出和善的笑容。
“这说明不了什么。”
“那另外一件事情又该怎么解释？我第一天来是你让我碰见齐振山的对吗？”
“这都是巧合。”
王侠无奈的笑着，但张帆却看出了一丝微表情。
当初还以为只是巧合，但细细思量之后才发现。
齐振山如果提前离开衙门，自己就不会与他发生冲突。
这么巧王侠带着他逛了一圈，正好碰见齐振山。
偏偏齐振山是三皇子的人！
不良人都尉一共三名，其他两人一直在外面查案，为什么这么巧就碰见三皇子安排的人？
这件事情张帆刚开始也没注意到。
但今天仔细回想了一下，实在太巧合了。
巧合到像是刻意为之。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王侠静静的听着，他也没插话就是自顾自的喝茶。
那表情全当听一个乐子，一点也没在意。
只是张帆接下来的话，就让王侠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你除了是陛下的人，还在为扶摇公主办事。”
“我顺藤摸瓜查到龙羽山庄，我连龙羽山庄在哪里都不知道，扶摇公主就大摇大摆的带着一箱箱刀兵出现。”
“如果没有人提前通知，恐怕扶摇公主做梦都没想到，龙羽山庄会有藏着刀兵。”
王侠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终于露出了一抹苦笑的表情。
“这件事情是我太心急了，没想到露出了马脚。”
王侠如此坦率，倒是让张帆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会坚持一下继续隐忍，没想到这么直接就承认了。
不过王侠承认反倒证实了张帆的猜测。
王侠是双面间谍，更是陛下安插在不良人当中的暗探。
“现在该你说说了，你到底为谁办事？”
张帆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双方位置互换，已经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王侠也是痛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确实是陛下的人，同时也在为扶摇公主传信。”
“不过我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我隶属于内卫，是内卫中的梅花卫。”
梅花暗桩！
张帆之前听程国公提起过，内卫有十几个营，每个营都负责一项事情。
其中梅花卫就是潜藏在各个部门的暗桩。
“内卫连不良人也渗透？”
“准确的说，内卫已经渗透到所有部门，所有官员的府邸，所有富商与百姓的家中。”
嘶！
张帆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王侠没有吹牛，那内卫的势力非同小可。
几乎等于皇帝监视全国的眼睛。
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内卫的调查。
不良人和内卫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张帆终于意识到，自己以为进入不良人就能接触到一些核心机密。
结果连机密的皮毛都没触碰到，内卫才是掌控大离王朝所有机密的中枢核心。
而不良人只是明面上的探子，是丢给敌人的烟雾弹。
难怪陛下当初这么轻易就将他调入不良人。
原来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接触机密。
明白这点之后，张帆对内卫更加忌惮，这些隐秘于黑暗中的探子最为可怕。
“告诉我，是不是内卫盗走了军粮？”
“内卫从来没有盗走军粮，内卫只有一条准则，那就是执行陛下的命令。”
嘶！
张帆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他曾经怀疑过内卫可能遭人渗透，甚至有一部分人投靠了五皇子。
否则五皇子也不会带着内卫来抓张帆。
如今王侠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张帆的遐想。
如果内卫绝对忠诚于陛下，那么打开户部粮仓，带领军士盗走军粮的就是陛下的人！
而将大批刀兵藏在龙羽山庄的也是陛下的人！
等等！
军粮呢？
“户部被盗的军粮在哪里？”
“这不是张兄弟你能问的。”
王侠拒绝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陛下将军粮藏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
他想干什么？
这才是张帆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一个皇帝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所图是什么？
很快张帆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满脸震惊的盯着王侠道。
“陛下想要收回西北军的军权？”
这下轮到王侠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张帆竟然这么聪慧，从无数线索中敏锐捕捉到陛下的意思。
军粮失窃，西北军如果敢异动。
立刻以谋反之罪收回兵权。
宰相府与公主联姻，相权旁落陛下就能扶持自己的人上位。
同时也能用各种理由，收回公主手中的天香阁。
兵权，相权，财权三大权力在手。
当今陛下将成为大离历史上权力最高的君王。
这才是陛下的最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