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布庄
冬日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舟航城的大街上，寒风刺骨，行人稀少。李记布庄门前挂着一块金漆招牌，在微弱的日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刘员外……”吕良笑着带着萨尔鲁等人走进了李记布庄，他的声音打破了店铺内的寂静。
听到脚步声，刘员外从柜台后抬起头来，看到吕良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连忙迎上前去：“这不是吕大人吗？不知什么风把吕大人吹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吕良摆了摆手，略显腼腆地笑了笑：“哎，刘员外，您这话可说错了。您可是我们舟航最大的布庄老板，我带朋友来买布，不到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刘员外哈哈一笑，目光扫过吕良身后的几个胡人，却并未将他们与“朋友”联系起来。他心中暗自嘀咕：这些胡人，难道还会来买布不成？舟航的棉布大多是他们带来的，怎么反倒要在这里采购？
“要买布啊？吕大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给您最优惠的价格。”刘员外嘴上说得客气，但语气中透着几分敷衍，“吕大人，您的朋友在哪咧？”
吕良侧过身，指着萨尔鲁等人笑道：“这不就是吗？”
刘员外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狐疑地看着吕良：“吕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胡人……要买白叠布？”他摇了摇头，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胡人是卖布的人，怎么会跑到舟航来买布？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进店里，带来了一丝寒意。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脚穿草鞋的女子，她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怀中紧紧抱着一卷布料。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掌柜……”
刘员外应了一声，转头对吕良告了个罪，迎了上去。萨尔鲁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舟航底层平民的生活。只见那女子的双手因寒冷而僵硬，却仍死死护住怀中的布，生怕弄脏或掉落。她鼻尖冻得发紫，还不时吸着鼻涕，显然不想让污物沾染到布料上。
“她在干什么？”萨尔鲁低声向吕良问道。
“她在卖布。”吕良随口答道，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你们的布庄还接受平民织的布吗？他们的布质量能保证吗？”维本克惊讶地问。在他的家乡纳地奥，所有布匹都是由专门的织布厂生产，从未听说过平民会自己织布卖给布店。
“为什么不可以？又为什么不接受？”吕良反问，似乎对维本克的问题感到困惑。他心想：这些人总是喜欢问些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那女子已经走到刘员外面前，怯生生地说：“老板……这是我费了好长时间织成的上等布。家里实在缺钱，我才不得不拿出来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早就留着给自己做衣服了……”
刘员外眯起眼睛看了看布料，摇了摇头：“老妹，你这布只是下等货，只能值一百文。我给你高了的话，其他人会怎么说？再说，我也不能赔本做生意啊。”
女子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而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掌柜，求您再多给点吧……我家还有孩子生病，就指望这点钱救命了……”
刘员外叹了口气，满脸无奈：“老妹，真的不行。要不，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女子咬了咬牙，最终站起身，抱着布离开了布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利沃夫忍不住问道：“怎么走了？不卖了吗？”
吕良淡淡地回答：“嗯，刘员外让她去别家试试，反正最后还是会回来的。”
“怎么可能？她走了，其他店难不成还会出比刘员外更低的价？”维本克摇头表示不信。如果价格一样，那女子应该会选择卖掉布，不会再回到这家店。
吕良神秘一笑：“这就涉及一些你们胡人不懂的地方了。”
萨尔鲁好奇地追问：“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说来听听。”
这时，刘员外重新回到众人身边，笑呵呵地说道：“吕大人，不好意思，刚才外面来了客人，有点事耽搁了。”
吕良挥了挥手：“没事，没事。做生意重要。”
刘员外接着问：“听说您的朋友要买布？不过，他们胡人不是以出布闻名的吗？”
萨尔鲁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答应给硫翌人供应一批棉布，但暂时无法回乡取货，所以想请您帮忙。”
刘员外恍然大悟，点头感叹：“还是你们胡人海商厉害，生意做到了硫翌那边去了。对了，你们要多少白叠布？”
萨尔鲁谦逊地回敬一句：“吕大人过奖了，哪有刘员外做得大，都成了全舟航最大的布庄。不知刘员外能否提供多少布给我们？”
吕良不耐烦地打断两人：“行了行了，别再互相吹捧了，赶紧谈正事吧。我们还要去看鲁西米饰品做得怎么样呢。”
刘员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染色布还有三十多匹，没染色的五十匹。不过现在快到年终了，舟航马上就要办年货了……”
他思索片刻后补充道：“我最多能给你们十匹染色布，二十匹未染色的布。”
维本克皱起眉头：“这也太少了……拿到硫翌根本不够卖。”
刘员外摊开双手，一脸无奈：“我也没办法，这个季节，很少有民女愿意卖布啊。”
维本克疑惑地问：“为什么不雇佣人织布呢？这布可是人人都需要的东西。”
刘员外反问道：“织机要钱，而且舟航很多人都在织布，多出来的布卖给谁？还有白叠籽也不够啊。”
维本克摇摇头，耐心解释道：“刘员外，您想错了。白叠籽可以找附近的农户种植；既然很多人织布，您完全可以雇佣他们为您工作。这样一来，市场上就只有您的布庄卖布了。同样的道理，种的人多了，织的人多了，不管是原料还是人工成本都会下降。舟航是个大城市，南来北往的客商那么多，每个都知道您这里的布又好又便宜，他们怎么会不去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