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看来是真的撤走了！”
府谷县城的城墙之上，高迎祥看着孤山川对岸的明军远去，心下松了口气。
旁边，张存孟也是放松了下来，开口说道：“明军再不退，我营中兄弟可真要顶不住了！”
张献忠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高迎祥对身边两人询问：“今日献营和孟营的伤亡如何？”
张献忠开口说道：“我营中阵亡一百余人，伤五百余人！”
“我营中也差不多，阵亡一百多，受伤四百多！”张存孟有些心疼的开口。
“我营中也阵亡三百多人，伤千余人！”高迎祥神色略显凝重的说道。
与明军在府谷城内外交战数日，闯营都是作为对抗明军的主力，伤亡是三部中最多的。
大小战斗七八场，闯营阵亡了一千五百多人，受伤近四千人。
五千多人的伤亡，相当于闯营战前总兵力的六分之一。
若不是之前学了秦义军的训练之法，这几日的伤亡绝对不止这些，甚至可能溃逃了。
献营和孟营的阵亡也有各自有六七百人，受伤人数也超过两千。
三营合计阵亡两千六百多人，伤者逾六千。
而明军前后只留下四百来具尸体，这阵亡比例，能明显看出义军与明军之间的差距。
当然，有些明军的尸首，在鸣金收兵时，被明军带回营了，约莫有一两百。
三人说话间，几匹快马自孤山堡方向疾驰而来，将王嘉胤的书信送至高迎祥手中。
“真是荒唐！”高迎祥看完书信，忍不住的骂出声，并满脸怒容的将书信揉捏成团。
见高迎祥如此，张存孟忍不住的问道：“高闯王，盟主在书信中说了啥？”
高迎祥将成团的书信递给张存孟，张存孟接过书信展开，却是不识字，便将书信递给张献忠。
看完书信，张献忠神情淡然的说道：“王嘉胤让我们各部休整一日，然后直接东渡入晋！”
张存孟闻言，有些错愕：“先前不是说，要与嬴大帅所部前后牵制明军吗？怎么现在……”
他没将心中所想说完，脑海突然冒出了一个猜测，这……可能是王嘉胤削弱秦义军的阴谋。
连忙将目光看向高迎祥和张献忠，只见二者脸色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明显透着一丝冷意，显然早想到了这一层。
“这会盟，还有什么意思！”张存孟愤懑的吐出一句，心下莫名的烦躁起来，竟是生出了退出义军盟单干的想法。
他是贫农出身，最不喜这些勾心斗角之事，更是不善于此道。
张献忠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高闯王我们是否听王嘉胤的！”
高迎祥想了想，开口说道：“他王嘉胤背信弃义，高某可不是这样的人！”
张存孟一听，当即说道：“高闯王有什么打算，都算我一个！”
“高闯王打算怎么做？”张献忠也忍不住问道。
高迎祥看着天空开始飘落雪花，声音低沉却坚定：“等明军退远，高某打算袭扰神木等地！”
“就该如此！”张存孟带着几分气愤说道。
张献忠略微思量，开口说道：“算我一个！”
他们三部，有兵马五万余，等明军走远后，多少能从神木周边诸堡获得些利益。
而且，不管他们的行动能否帮到嬴庆那边，至少以后不会到无颜相见境地。
事情定下，三人当即分头整备人马，派出大量哨探侦查明军的动向。
雪，越下越大。
到午时，地面逐渐化为白茫茫一片。
榆林卫城总兵衙署内，嬴庆裹着一件黑色大氅坐在火盆旁边，听着手下人汇报攻打榆林卫城的损失与收获。
种光道拿着阵亡名单统计，开口说道：“大帅，根据各部汇报上来的情况，我们攻打榆林卫城共阵亡五百三十二人，重伤七百一十四人，轻伤两千一百四十人，俘获与投降明军两千四百余人，其中受伤明军二百余人，剩余愿加入秦义军者，两千余人！”
他略微停顿，目光看了一眼嬴庆，见后者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便继续说道：“在榆林卫城内几处粮仓中缴获粮食八千五百余石，从军械库中缴获精良铁甲六百七十三副，皮甲、棉甲两千六百三十二套……”
这些只是清点出来的缴获，还有从明军士兵身上武器甲胄，目前尚未统计好。
尤其是那些阵亡明军的武器甲胄，需要一件件收拢或扒下来。
但估算下来，甲胄数量不会比库存缴获的少太多。
尤其是棉甲，绝大部分明军都有配备。
至于武器，长枪、腰刀、弓箭数量颇丰，几乎堆积如山。
火器方面，共缴获火炮三十六门，其中佛郎机炮九门，虎蹲炮二十一门，大将军炮六门。
另外，各类火铳一千余杆，其中堪用的约有六百余杆。
还有一窝蜂、百虎齐奔箭等火器，加起来共有三百余件。
至于其他物资缴获，也非常的丰厚，包括布匹、盐巴、药材、骡马、铁料等。
毕竟，榆林卫城在沿边设有大型的官方茶马互市，商队较为活跃。
嬴庆听完，有些神伤的开口：“将阵亡的兄弟尽快安葬，不要立碑，以免被人破坏，做好识别标记，按坟造册，方便以后立碑及后人寻坟祭拜！”
“是，大帅！”种光道答应一声，立即安排人去做。
就在这时，蒙生快步走了进来，拱手禀报道：“大帅，公审事宜准备妥当！”
嬴庆缓缓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走，看看榆林卫城内的那些军头有什么说法！”
话语落下，他带着一众人走出总兵衙署。
大雪没停歇的迹象，寒风裹着雪花拍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刚走出衙署不远，一人匆匆追了上来，正是在南门值守副游将冯渊：“大帅，城外来了一人，自称与大帅认识！”
“可有通报姓名？”嬴庆开口询问，脚步却是不停。
冯渊连忙回道：“那人只说是来给大帅献策的！”
嬴庆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冯渊：“献策？！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