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忠盖房子的那块地还没有批下来,周胜派来的人在半夜时分,悄然将周芯苒接走了。
江淮东见周芯苒出去上厕所,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心中不禁泛起疑惑,赶忙起身出去寻找。
看到大门敞开着,他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快步朝着茅厕跑去,焦急地朝里面张望,却没看到人影。
他神色慌张地大喊一声江母,“娘,快起来找人,芯苒不见了!”
喊完,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拔腿就朝着黑暗中冲了出去。
此刻的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周芯苒跑了,他以后还怎么翻身,无论如何一定要追到她。
要回去,他也要回去。
突然,漆黑的天空中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轰然炸响。
傅深听到打雷的声音,睁开眼睛,目光看向身边熟睡的苏月,见她呼吸平稳,没有被惊醒,便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她。
出了房间,只见苏世忠已经在院子里静静地等着他了。
苏世忠双手抱胸,仰头望着天空,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轻笑,“起风了。”
傅深也跟着抬头看向天空,在闪电的映照下,厚重的云层呈现出压抑的乌黑色。
苏世忠收回目光,看向傅深,开口问道:“你确定人接走了?”
傅深点头。
苏世忠急切地说:“那我们赶紧走,晚了就看不到精彩的戏份了。”
其实他内心深处满是担忧,生怕他和傅深埋好的巨大鼠夹,夹不断江淮东的脚,所以急切地想要去“帮一下忙”。
江淮东一想到周胜派人来接周芯苒的车,很可能就在村口等着,心里就急得不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他想着周芯苒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肯定走不快。
可要是对方有车,自己就算跑断腿也追不上。
这么一想,他咬了咬牙,决定只有抄近路才能更快到达村口。
傅深和苏世忠悄悄来到他们事先准备好大鼠夹的地方附近,就听到江淮东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喊叫声远远传来。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苏世忠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低声说:“夹到了。”
傅深侧耳仔细听了听,肯定地回应:“听声音应该是。”
匆匆赶来的江母,只听到儿子那充满痛苦的喊声在黑暗中回荡,却看不到儿子的身影。
她急得在原地不停地踱步,声音里满是惊慌和担忧,大声喊道:“淮东,你在哪里,淮东你怎么了?”
江淮东听到他娘的声音,想要回应,可剧痛让他话到嘴边都说不出来。
此刻他的左脚被铁夹死死夹住,右手也没能幸免。
本来他的手不会被夹到的,可脚被夹到的瞬间,他因剧痛扑倒在地,在挣扎翻滚中右手也被夹住了。
最后江母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分辨着江淮东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概确定了他的位置后,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到江淮东手脚都被巨大的铁夹紧紧夹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差点站不稳身子。
她声音颤抖着喊道:“淮东,你怎么踩到铁夹了,怎么办啊?”
这两个铁夹是最大型的那种,以她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取下来。
江淮东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嘴唇被咬得发白,说话的声音都在不住地哆嗦:“娘,去,去找,人来。”
“轰隆……”
他刚说完,天上又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乌云压得更低了,看样子这场大雨马上就要倾盆而下。
傅深看向苏世忠,平静地说:“爹,天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苏世忠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他听了好一会儿江淮东痛苦的声音,脸上满是畅快的神情。
他心里暗自惊叹,也不知道他女婿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还能如此精准地算到江淮东会抄近路追周芯苒。
这方法虽有些残忍,但他却打心底里喜欢。
在他看来,江淮东的手脚怕是废定了。
他还想着,以后在村里不用隔三差五地上门找他麻烦了,光是去看他笑话就足够了。
傅深他们刚一回到家,大雨便如瓢泼般倾泻而下。
苏月醒来后没看到傅深,便一直坐在床上,眼神中带着担忧,静静地等着他回来。
傅深一进来,就看到苏月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他。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温升问道:“被雷声惊醒了?”
苏月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说道:“我在等着你,你刚刚去哪里了?”
傅深便将前几天和苏世忠商量的计划,以及他的预判,原原本本地说给苏月听。
苏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所以前几天,你和爹在屋里主要还讨论了怎么整江淮东?”
傅深嗯了一声,“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苏月又问,“江淮东的脚是不是以后都走不了路了。”
傅深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沉吟片刻说:“大概是,那夹子不是普通的鼠夹子,是爹改造过的。”
苏月眉头皱得更紧,担心地说:“爹改造过的东西,会不会被人发现。”
傅深摇头,笃定道:“不会,江淮东是为了追周芯苒,走小路才被夹子伤到,那小路本来就装有各种鼠夹子,跟我和爹没有任何关系。”
苏月听了,神色放松下来,说:“不会就好。”
傅深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伴随着喊唐建国的声音。
他神色一紧,赶紧把灯吹灭,随后就听到唐建国出来开门的声音。
苏世忠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故意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打着哈欠打开自己的房门,疑惑地问返回来的唐建国。
“有什么紧急事啊,大半夜还下着雨来敲门?”
唐建国看了他一眼,说:“江淮东被铁夹子伤到了脚,叫我给钥匙去村办公室拿擦伤的药水。”
苏世忠装作关心地说:“铁夹子伤到不送到镇上的卫生所,仅仅擦药能行吗?”
可他心里却暗自嘀咕,不会是没有夹断脚吧?
来敲门那个人听到苏世忠的话,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下着大雨,送不了,只能用药水洗一下铁锈,那手和脚伤得这么严重,不去医院,可不行的,我看呐,去了医院,江淮东的手和脚恐怕也保不住了,都见到骨头了。”
苏世忠听了,心中暗暗窃喜,还以为江淮东有这么好运,被生了锈的铁夹子夹到,能没什么事呢?
唐建国进去拿了钥匙递给那个人,说:“钥匙明天还给我就可以了,不用来回跑。”
那个人离开后,唐建国看向苏世忠,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