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他看着这两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眼神中充满了狐疑和不信任。
“中校?”少尉排长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在乜代荣身上上下打量着,似乎想要从他那破旧的衣着和脏兮兮的脸上找到一丝中校应有的气质和风度。
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人与他心目中的中校形象相差甚远。
中校怎么会和乞丐一样呢?
而且,中校可是和团长一样的大人物,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少尉排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到呢?
乜代荣见少尉排长满脸不信,急得脸都红了,连忙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证件,这个证件上盖着情报部的章印,随后递过去:“你看,这就是我的证明!”
胡虎元接过证件,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抬头上下打量着乜代荣,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就算你真是中校,咋成这副模样了?”
胡虎元忍不住问道。
陈玉成在一旁赶紧解释:“我们从河南一路过来,经历了不少艰难,实在没条件收拾自己。”
胡虎元挠了挠头,似乎有点相信了,但还是不太放心。“行吧,先跟我们回驻地,让上级核实一下。要是真的,自然会好好招待你们;要是假的,哼,可别怪我不客气。”
乜代荣和陈玉成无奈,只好跟着骑兵们向驻地走去。
一路上,两人共骑一马,乜代荣和陈玉成沉默不语,心里都有些忐忑。
很快,他们来到了十八团驻地,华州。
原本华州是第四师驻地,如今第四师被编为西征军开辟董志源去了。
因此此地就由于彦禄第二师下辖的马正纲第六旅十八团驻守
胡虎元带着两人去见上级。
团部里,一位少校教导员正在处理军务,胡虎元敬礼后,将情况如实汇报。
(如今革命军内部分为政务和军务两种,连部有指导员,营部有教导员,都是茴人教长或者童生等担任,说是指导员,教导员,实则主要任务就是给士卒们教书习字)
少校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乜代荣和陈玉成,乜代荣再次递上证件。
少校仔细查看后,脸色突然一变,起身立正,严肃地说:“原来是情报部的乜中校,久仰久仰!”
少校看向乜代荣身旁的陈玉成,说道:“不知这位是?”
乜代荣赶忙介绍:“这是陈英先生,是我此次重要的同行伙伴,有大本事。”
他可不敢说此人是陈玉成,不然谁知道茴军内部有没有间谍。
隐藏的刀子才是最可怕的。
少校点了点头,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命人端来茶水和吃食。
“乜中校一路辛苦,还请先好好歇息。”
乜代荣和陈玉成坐下后,少校关切地询问:“乜中校,此次前来华州,可是有重要情报?”
乜代荣正在吃着油香,喝着茶。
而陈玉成堪比饿死鬼,塞得满嘴都是。
而乜代荣听到这话,放下茶杯,严肃道:“正是,我们需尽快告知任部长。”
少校皱了皱眉,“任部长此时并不在华州,他和大帅在西安呢,不过您放心,我会立刻将消息传达给他。”
陈玉成看似正大口吃喝着,但其实他的两只耳朵都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任何重要的消息。
乜代荣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开口询问少校道:“在西安那边都做些什么呢?”
少校回答道:“还能做什么呢,当然是围攻啦!不过这些清军可真是够顽强的,面对我们主力军近十万人的包围和进攻,竟然还能坚持两个多月。”
听到这里,陈玉成突然插话道:“你们是没有炮吗?还是没有攻城器械啊?”
少校看了一眼陈玉成,然后解释道:“炮我们有,攻城器械也有。至于为什么一直攻不下西安,谁知道上面有什么计策呢?咱们这种小人物没必要知道得太清楚,只需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行。”
“一切行动听指挥?”陈玉成低声喃喃自语道。
少校接着说道:“没错,一切行动听指挥可是我们革命军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纪律。”
陈玉成追问道:“那其他的纪律还有哪些呢?”
少校笑了笑,耐心解释道:“除了一切行动听指挥,还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咱革命军是为百姓而战,自然不能侵害百姓利益。哪怕是一根针、一线布,都不能随意取用。”
“再有就是一切缴获要归公,战场上缴获的物资、钱财等,都要统一上交处理,不能私自占有。另外,对待俘虏也要有纪律,不打骂、不虐待,尊重他们的人格。还有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这些纪律就像军队的筋骨,支撑着我们成为一支有信仰、有力量的队伍,也让百姓能真正信任我们。”
陈玉成听得认真,等到少校说完。
瞪大眼睛,牛逼啊!
陈玉成不禁感慨道:“如此纪律严明的军队,真是闻所未闻!有这般规矩约束,何愁大业不成。”
乜代荣也点头称是,两个月不在,纪律都如此严明了吗?
少校微笑着说:“这些纪律可是大帅亲自定下的,大帅一直强调,咱们革命军是为了天下百姓,自然要和那些欺压百姓的清军不同。”
陈玉成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禁对那个“臭小子”产生了一丝钦佩之情。
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自己身后的小跟班,竟然有如此过人的才能和智慧。
仅仅凭借着那“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人无可挑剔。
回想起当初,那个“臭小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角色,而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威震一方的大帅。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曾经的老上司、堂兄,在各方眼中已经是死人了。
陈玉成无奈地苦笑着,心中明白,在战略眼光和政治问题上,自己确实不如傅昊。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么有人不禁要问,陈玉成投身革命军,为何不公开自己的身份呢?
这其中缘由,且听我细细道来。
其一,他的妻子和儿子陈天保尚在天京城中。倘若他不听从洪秀全的调遣,那么他的妻儿恐怕会陷入险境。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
其二,他如今的打算是在暗中协助他的堂弟陈扶昊登上高位。
如果公开自己的身份,难道是想要将这支庞大的革命军以及陈德才部重新纳入天国的统治之下吗?
然而,隐藏的刀子往往才是最为致命的,在背地里精心谋划,或许才能达成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