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啊？今晚？”
“不方便？”周予安微笑，“那改天也行。”
“不是...”桑沐想起家里那位伤患大爷，头皮发麻，“就今晚吧，七点左右？”
“好。”周予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记得你爱吃甜食，会带提拉米苏来。”
看着周予安离去的背影，桑沐懊恼地咬住下唇。
她应该拒绝的，可面对周予安，她总是说不出\"不\"字。大学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手机震动起来，是傅云峥发来的消息：「李哲说你今天有台大手术，记得吃午饭。」
桑沐盯着屏幕，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自从离婚后，傅云峥反而比婚姻期间更关心她的日常起居。
这算什么？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她回复：「吃了。你换药了吗？」
傅云峥秒回：「没有，等你回来换。」
桑沐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微微挑眉，嘴角挂着那种势在必得的笑，仿佛吃定了她会心软。
「自己换！我又不是你的私人护士！」她愤愤地打字，却还是补了一句，「我六点下班。」
下班时间，桑沐匆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在电梯口被护士长拦住。
“桑主任！急诊刚送来一个车祸重伤的儿童，需要您协助会诊！”
桑沐看了眼手表，已经六点二十了。她咬牙掏出手机，给傅云峥发了条消息：「有急诊，晚点回。」
然后又给周予安发：「抱歉要迟到，急诊手术。」
手术持续到晚上八点半。当桑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手术室时，发现周予安就等在门外。
“我猜你没吃晚饭。”他递过一个纸袋，“三明治和热牛奶。”
桑沐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这种被默默等待的感觉，太久违了。
“谢谢...”她接过食物，温热透过纸袋传到掌心，“不过你不用等我的，病历可以改天...”
“不只是为了病历。”周予安的声音很轻，“我想见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咚地砸进桑沐心里。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咬了一口三明治，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夜色已深，医院的灯光在雨中晕染开来，像一幅水彩画。
“我送你回去。”周予安撑开伞，“顺便讨论那个病例。”
桑沐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点点头。
当电梯停在八楼，桑沐掏出钥匙时，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出于疲惫，还是预见到即将上演的修罗场。
门一开，当傅云峥转身看到站在桑沐身后的周予安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周副院长。”傅云峥慢条斯理地露出黑色丝质睡袍的上身，绷带在领口若隐若现，“这么晚来女同事家，不合适吧？”
周予安的目光在傅云峥身上扫了一圈，笑容不变：“傅总这身打扮...看来伤得不轻啊。”
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桑沐硬着头皮打断：“周院长是来拿病例资料的。”
“是吗？”傅云峥挑眉，“那真是敬业。”
周予安从容地走进客厅，将提拉米苏放在茶几上：“沐沐喜欢的那家店买的。”他故意强调，“大学时我们就常去。”
傅云峥的眼神暗了下来。桑沐赶紧冲进卧室，翻出那份心脏病患儿的病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
“资料在这里。”她将文件夹塞给周予安，“手术方案我们明天医院再讨论吧？”
周予安接过文件，却不急着离开。他翻开病历，指着其中一页：“这个指标很关键，我想今晚就确定下来。”说着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沐沐，来帮我看看。”
傅云峥冷笑一声，大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巧了，我也懂点医学。”他抢过病历，“让我也学习学习周副院长的专业见解。”
桑沐扶额：“傅云峥！”
周予安不慌不忙，从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电脑：“那正好。傅总既然这么关心医疗事业，不如看看这个国际最新案例...”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桑沐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十分钟。
两个男人借着讨论病例的名义，明枪暗箭，唇枪舌战。
傅云峥每说一句，周予安必有十句专业反驳；周予安每提出一个观点，傅云峥必能找到商业角度的漏洞。
“时间不早了。”桑沐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送客，“周院长，明天还要上班...”
周予安合上电脑，优雅起身：“确实该走了。”他看向傅云峥，意有所指，“希望傅总早日康复，毕竟...长期打扰前妻也不合适。”
傅云峥靠在门框上，笑得危险：“周副院长多虑了。我和沐沐的关系...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是吗？”周予安转向桑沐，突然伸手整理她鬓边散落的碎发，“沐沐，记得吃提拉米苏，放久了口感会变差。”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傅云峥瞬间绷紧了身体。桑沐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予安潇洒离去，留下一室寂静。
门关上的瞬间，傅云峥一把将桑沐按在墙上：“他经常这样碰你？”
“你发什么疯！”桑沐挣扎，“我们只是在讨论病例！”
“讨论病例需要摸头发？需要买你喜欢的甜点？需要深更半夜上门？”傅云峥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一声冷笑，“你的追求者和小强一样，怎么拍也拍不死，一茬接一茬。”
桑沐气笑了：“傅云峥，你凭什么管我？我们离婚了！”
“凭这个。”傅云峥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沐沐，你明明知道我还爱你。”
掌心下，他的心跳强而有力，透过薄薄的睡袍传来温度。桑沐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
“那你呢？”傅云峥逼近，呼吸灼热，“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桑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否认的话。她可以骗傅云峥，却骗不了自己——当他挡在她面前时，她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当他伤口发炎发烧时，她整夜不敢合眼；甚至现在，被他这样困在双臂之间，她的身体比大脑更先认出了这个怀抱的温度。
“我...”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不知道...”
傅云峥的眼神暗了下来。他缓缓低头，在即将吻上她的瞬间，桑沐别开了脸。
“别这样...”她轻声说，“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傅云峥僵住了。许久，他慢慢直起身，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错误？”他苦笑一声，“原来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只是个错误。”
桑沐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她爱过傅云峥，爱得撕心裂肺；也恨过他，恨得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