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送来的黑金色手机静静躺在床头,机身泛着低调的哑光,只在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厉川特意送来给沈棠,为了方便她能随时关照到沈淮山和关以柔在医院里的情况,不至于在一无所知中胡思乱想。
沈棠将它捧在掌心,感受着金属冰凉的触感——这不是礼物,而是一个宣告。她不再是陆瑾寒送来的玩物,她自由了。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关以柔憔悴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沈棠的呼吸一滞,满目担忧,直到镜头转向病床上的沈淮山。
父亲的眼睛半睁着,虽然目光涣散,但确确实实是清醒的。关以柔轻声说,“谢天谢地,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只是别太着急。”话音未落,沈淮山的眼皮又沉重地合上了。
沈棠的指尖轻轻触碰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摸到父亲的脸。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膨胀——是欣慰,是愧疚,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不安,毕竟妹妹沈梨的情况,还是未知数。
沈棠将黑金色的定制手机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屏幕还残留着与母亲视频后的余温。窗外晨光熹微,为半山豪宅镀上一层暗金色的光晕。她盯着自己的倒影看了许久——西码头之约就在明天,却像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胃里。
沈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衣下摆,她深吸一口气。该去找厉川谈谈了,这个念头让她喉咙发紧。她起身时,梳妆镜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明明已经换了这身利落的装扮,骨子里却还是会在面对那个男人时本能地紧张。
走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却掩不住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不真实。路过主卧时,她忍不住驻足——三天前,厉川就是在那张床上虚弱地抓着她的手腕,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然而此刻——
书房的门近在咫尺,深褐色的橡木上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沈棠抬起手,却在即将触到门板的瞬间僵住。她突然不确定自己该用什么力度敲门——太轻显得怯懦,太重又显得莽撞。指尖在空气中蜷缩又舒展,最终轻轻落下。
叩、叩叩。
三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却像惊雷般炸在她耳畔。沈棠下意识屏住呼吸,后背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进来。”
门内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沈棠的手指搭上门把,推开门的前一秒,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这是一场需要全副武装的战役。
推开门,沈棠只见厉川正坐在宽大的黑檀木书桌后。他穿着熨帖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隐约可见锁骨的线条。除了眼底残留的一丝倦色,几乎看不出几天前那个脆弱男人的影子。
“坐。”他头也不抬地批阅文件,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易感期的高烧退去后,他又变回了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东区教父。沈棠的心跳加速——如果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易感期时对她的纵容呢?如果那份名单本不该外泄呢?
沈棠小心翼翼地坐下,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关于之前的事......”
“大点声,我听不清。”厉川的语气公事公办,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下属。
沈棠的喉咙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背,“明天陪我去一趟西码头,见贺鸣远。”
钢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厉川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我知道,你为了救妹妹和贺鸣远达成了交易。是不是和前两天偷偷潜入我书房有关?”
“是。”
“你出卖了张曼。”
“我不认识张曼。”沈棠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目光没有闪躲。
厉川突然站起身,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今天的装束——黑色小西装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内搭的丝质衬衫领口微敞,整个人利落又锋利。
“好,不认识我就带你认识。”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领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锁骨,“你今天这一身黑,正好合适去看看人家。”
沈棠瞪大了眼睛。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厉川会暴怒,会惩罚她,会冷落她——却唯独没料到这样的反应。厉川的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