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在听到叶飞这番话之后，齐刷刷看向地上的东西。
有懂行的已经啧啧称奇道：“还真是，这纸看着就不对劲，太脆了，不像是老纸的韧性。”
王虎额头的汗珠瞬间滚了下来，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你……你这是污蔑！我这画有印章！”
“印章？”
叶飞冷笑一声，视线落在角落的红印上。
“你说的是这个‘光绪年制’的章吧？印泥里掺了工业胶，干了之后结的痂都是硬的，真正的古印泥用的是朱砂和蓖麻油，百年下来早就渗进纸里了，哪会像你这个似的浮在表面？”
话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叶飞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再说了，这画框看着旧，其实是新木做旧，接缝处用的是现代白乳胶，你要是不信，直接拿瓶香蕉水一擦就显原形。”
叶飞这话一出，王虎彻底没了声，刚才嚣张的气焰全散了，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往后缩了缩。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王虎的眼神满是嘲讽。
“原来是碰瓷的啊，还三百万，真是敢开口。”
“估计是听说玉石坊老板有钱，想讹一笔吧。”
“哈哈哈，没想到遇到真懂行的了吧。”
王虎被周围的议论声刺得脸上挂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冲叶飞大声喊道：“你们欺负人，这老头是你们的人，你当然帮着他，你们就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外乡人，这画可是我家传家宝，被你们毁了还想赖账，没天理啊！”
王虎见叶飞脸色没什么变化，索性往前扑了两步，竟然是抓老陈胳膊。
“今天不赔钱，我就死在这儿，让大家看看你们玉石坊是怎么仗势欺人的！”
老陈瞬间往旁边侧身避开，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是没见过这种撒泼耍赖的阵仗。
叶飞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无赖，道理是讲不通的。
于是转头看向李远，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李远，把他给我扔出去。”
“好嘞！”
李远早就憋着一股火，闻言立刻招呼店里两个年轻伙计。
“来，把这位‘祖传碰瓷’的老板请出去！”
两个伙计摩拳擦掌地走过来，一左一右架起还在地上撒泼的王虎。
王虎猝不及防，顿时慌了神，手脚并用地挣扎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只是王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伙计像拖死狗一样架着往外走。
金链子在地上拖出哗啦的声响，那幅假画也被带得滚到了门口。
王虎爬起来指着店里骂了几句，见没人理他，又怕真惹恼了叶飞，悻悻地捂着腰溜走了。
看着王虎落荒而逃的背影，叶飞扭头对李远道：“以后再有这种不讲理的碰瓷货色，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扔出去，坏了东西我赔，别脏了店里的地。”
李远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刚才就是怕闹大了影响生意，不然早把他轰出去了。”
带着老陈来到僻静处，叶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陈，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询问道：“刚才那情况，你要是动手，十个王虎也不够打，为什么一直忍着？”
老陈低垂着眼眸，声音平静地回应道：“叶先生让我来这儿转转，没说让我动手，而且……”
话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老陈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说道：“这种跳梁小丑，不值得脏了手。”
“不值得？”
叶飞忍不住挑眉看着老陈。
“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被碰瓷讹钱，这口气你咽得下？”
老陈抬眼看向叶飞，眼神里面一点波澜都没有。
“当年走南闯北，比这难堪十倍的场面都经历过，忍一时不是怂，是怕坏了事，你让我来这儿，肯定有你的用意，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
叶飞看着老陈鬓角的白发，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老陈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听令者，便收起了所有棱角，只想着不添乱。
“你这性子倒是稳，就是太憋屈自己了。”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叶飞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陈。
“我叶飞的人，不用这么夹着尾巴，我们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今天是王虎，明天可能就来个张豹李狼，你越忍，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的事只会越来越多。”
老陈垂着眼没说话，显然还是觉得不该轻易动手。
“我让你听我调遣，不是让你当受气包。”
叶飞看着老陈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往后遇到事，该忍的忍，不该忍的，直接动手，别跟他们废话，拳头有时候比道理管用得多。”
“这世道，对恶人客气，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要是为了不添乱就忍气吞声，那我找你来干什么？当摆设吗？”
老陈抬眼看向他，眼底终于有了些波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飞对自己说这么多话，竟然不是嫌他多事，反倒是嫌他太能忍。
“叶先生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
叶飞微微拉长音节，随后语气干脆的继续说道：“别憋屈自己，该出手时就出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要是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怎么帮我做事？”
祖龙之戒的温热顺着指尖蔓延，像是在呼应叶飞的话。
叶飞看着老陈，忽然觉得这老头憋着的那股劲，说不定比自己想象的更猛。
老陈沉默了几秒，忽然挺直脊背，朝叶飞微微点头，声音里莫名多了几分底气。
“我明白了。”
叶飞见老陈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行了，望春楼那边你还没去，接着去转转吧。记住，遇事别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是。”
老陈应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的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背影里那股刻意收敛的锐气，似乎悄悄露了些出来。
叶飞看着老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祖龙之戒贴在皮肤上，温热的触感比刚才更明显了些，表面的龙纹仿佛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沉舟，龙首……”
叶飞低声念着这两个词，指尖在戒指上缓慢摩挲。
“到底藏着什么名堂？”
林万雄送的物件，郭娟留的铁块，加上这枚祖龙之戒，三者合一后，除了体内火气变温顺，似乎没别的动静。
可叶飞却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就像一把尘封的锁，终于找到了匹配的钥匙。
虽然还没完全打开，却已经能听到锁芯转动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