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你听得到吗？\"
柳青璃的声音通过通讯链路传来，在呼啸的能量风暴中显得那么微弱。
秦墨悬浮在修真界上空，星穹之体布满裂纹，却仍坚定地挡在监督者舰队与下方世界之间。银白色的战舰群正在重新集结，第二轮攻击随时可能降临。
\"听得到。\"他回应道，声音因能量过载而失真，\"议长说的'唤醒程序'是什么？\"
通讯器那端短暂沉默，随后传来暗影议长庄重的声音：\"初代星穹之主亚伦在临终前，将部分力量封印在八个宇宙的特殊节点中。唤醒程序可以暂时解放这股力量，但代价...\"
\"代价是什么？\"秦墨直视着远处正在充能的监督者主炮，冷静地问道。
\"你的部分自我。\"议长声音低沉，\"初代记忆会覆盖你的意识，可能会永久改变你是谁。\"
又一波维度武器袭来，秦墨勉强撑起屏障抵挡。这一次，防御明显吃力许多，部分能量穿透屏障，在修真界大地上撕开几道狰狞的裂痕。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他咬牙问道。
\"平衡之环还需要至少四十八小时才能完全上线。\"星澜的机械音分析道，\"按当前防御损耗率计算，我们最多坚持十二小时。\"
秦墨望向下方的大地。透过烟尘与能量乱流，他看到了惊慌逃窜的百姓，奋力维持防护阵法的修士，以及那些仰头望天、眼中充满无助与希望的凡人孩童...
\"执行唤醒程序。\"他做出决断，声音出奇地平静，\"告诉我该怎么做。\"
暗影议长的指导简洁明确：找到体内熔炉核心与初代记忆的共鸣点，主动放开抵抗，让沉睡的力量觉醒。听起来简单，实则危险至极——就像在飓风中主动解开救生索。
\"青璃。\"秦墨突然呼唤道，语气柔和下来，\"如果我回不来...八盟就交给你了。\"
\"闭嘴！\"柳青璃的怒斥中带着哽咽，\"你最好给我完整地回来，否则我追到轮回尽头也要把你揪出来！\"
秦墨笑了。这就是柳青璃，永远用怒火掩饰关切。他没有再回应，而是将全部注意力转向体内——在那里，熔炉核心如同一颗微型恒星，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力量。
'寻找共鸣点...'他闭目内视，意识沉入星穹之体深处。
起初只有黑暗与脉动的能量流。但随着意识下潜，秦墨开始感知到一些...别的东西。记忆碎片，不属于他却存在于他血脉中的画面：一个身影站在虚空边缘，面对无尽混沌；八位勇士手牵手跃入深渊；某种古老而庄严的仪式在星际间进行...
'找到了！'
在熔炉核心最深处，有一个微小的八面体结构，与亚伦留下的晶体一模一样。它被层层封印包裹，却依然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力量波动。
秦墨的意识触碰那个结构。
刹那间，世界爆炸了。
不，是他爆炸了——意识、身体、灵魂，一切都在那个瞬间被撕碎又重组。现实中，悬浮在修真界上空的秦墨突然剧烈抽搐，星穹之体迸发出刺目的八色强光！
\"开始了！\"暗影议长在指挥中心惊呼，\"所有人保护眼睛！\"
强光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期间监督者舰队甚至暂停了攻击，仿佛被这异常现象震慑。当光芒终于减弱时，出现在原地的已不是众人熟悉的秦墨。
那是一个三米高的光影存在，轮廓依稀可辨人形，但全身由流动的八色能量构成，没有明确的面容，只有一双包含星云漩涡的眼睛。八对半透明的光翼在背后舒展，每一次扇动都引起周围空间的微妙扭曲。
\"初代...星穹之主...\"暗影议长敬畏地低语。
\"不完全是。\"星澜的传感器疯狂运转，\"检测到秦墨的能量特征仍占53.7%，但正在持续下降。\"
监督者舰队似乎终于从震惊中恢复，所有武器同时开火！银白色的毁灭洪流直奔新生的光影存在而去，威力足以汽化一个小型行星。
光之秦墨——现在或许该称为终焉形态——只是轻轻抬起一只手。
没有华丽的爆炸，没有激烈的对抗。那些足以毁灭文明的攻击能量在距离他百米处突然\"静止\"，随后如同温顺的宠物般环绕着他旋转，最终被吸收进八色光翼之中。
\"维度能量...被同化了？\"修真界的阵法大师目瞪口呆。
终焉形态的秦墨转向监督者舰队，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不再是单一的语调，而是八重和声，既有秦墨的冷静，也有某种更古老、更威严的存在感：
\"你们...不该回来。\"
他伸出手，对着舰队轻轻一握。
十五艘银白战舰中的十四艘瞬间被压缩成巴掌大小的立方体！这些高度先进的战争机器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孩童玩具般的金属块，无力地飘浮在太空中。
仅剩的那艘是旗舰，被某种力量强行固定在原地，既不能动也不能攻击。
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被这超越理解的力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初代星穹之主的真正实力？难怪监督者要不惜一切代价封印这份记忆！
\"秦墨...还认得我们吗？\"柳青璃试探性地通过通讯器问道。
终焉形态转向星穹阁方向，那双星云之眼似乎穿透了层层障碍直接看到指挥中心内部：\"柳青璃...幽兰...星澜...\"
他记得！众人刚松一口气，却又听到那八重和声继续道：\"...还有暗影议会的埃尔德林，械灵统帅原型机Z7，青辉之光第三子...\"
这些名字有些对得上号，有些却完全陌生——埃尔德林？暗影议长的真名从未公开过；Z7？械灵统帅的原始编号早已被弃用；青辉之光第三子？那是青辉长老在远古时期的称谓！
\"他在混淆...\"星澜警觉道，\"秦墨的记忆与初代记忆正在融合。\"
仿佛印证这个判断，终焉形态突然颤抖起来，八色光芒忽明忽暗。他（它？）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时而像秦墨，时而像某个古老存在。
\"必须立刻把他带回来！\"柳青璃化为龙形冲出指挥中心，\"这种状态持续下去，秦墨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刚飞到半空，终焉形态却突然停止了颤抖，光芒重新稳定。但当他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冰冷、遥远，如同俯瞰蝼蚁的神明。
\"叛军残余必须清除。\"不再是八重和声，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启动终焉协议。\"
他抬起手，八色光翼完全展开，目标竟然是...星穹阁！
\"不！\"柳青璃的龙息喷涌而出，试图拦截那道毁灭性能量，却在接触瞬间就被蒸发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幽兰启动了星穹阁所有防御阵法，光族代表辉光也全力撑起护盾。两股力量叠加，勉强挡住了这一击，但余波仍让整个建筑群剧烈摇晃，多处再次崩塌。
\"那不是秦墨！\"暗影议长脸色惨白，\"初代记忆完全压制了他的意识！\"
终焉形态似乎对攻击被阻感到惊讶，正准备发动第二波更强大的攻势时，一个意外发生了——那艘被固定的监督者旗舰突然发射出一道特殊频率的能量束，不是攻击性的，而像是...通讯请求？
光束击中了终焉形态的胸口，没有造成伤害，却让他再次剧烈颤抖起来。这一次，八色光芒疯狂闪烁，两种声音交替出现：
\"叛军必须...不！我在做什么？\"
\"终焉协议启动...停下！那是我的战友！\"
\"清除所有不稳定因...青璃！帮帮我！\"
柳青璃抓住这个机会，全速冲向挣扎中的终焉形态。在接近的瞬间，她变回人形，毫不犹豫地抱住了那个理论上应该瞬间汽化她的恐怖存在。
\"秦墨！\"她在能量风暴中大喊，\"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龙渊圣地偷灵酒，被我追杀了三天三夜！\"
终焉形态的动作突然停滞。
\"记得我们对抗归零者时，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放弃任何一个人吗？\"
\"记得你成为星穹之主那天，对所有宇宙许下的承诺吗？\"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秦墨被初代记忆淹没的意识深处。终焉形态的光芒逐渐柔和，身高也缩减到接近正常人类的大小。
\"青...璃...\"终于，那个熟悉的声音重新占据主导，\"我差点...迷失...\"
\"欢迎回来，傻瓜。\"柳青璃松开怀抱，龙睛中闪烁着泪光，\"现在，让我们处理那艘旗舰。\"
监督者旗舰似乎意识到情况不妙，正拼命试图挣脱束缚逃离。但终焉形态——现在应该称他为秦墨了——只是轻轻挥手，就将整艘船拖入了星穹阁的禁制空间。
\"保留这艘作为情报源。\"他的声音仍是八重和声，但语气已经接近平常，\"其余的战舰...就让他们成为警告吧。\"
被压缩成方块的十四艘战舰被送入一个微型虫洞，目的地显然是监督者主星所在的空间坐标。
\"信息很明确。\"秦墨的星云之眼望向虚空，\"八盟不再任人宰割。\"
当终焉形态降落在星穹阁广场上时，所有人都敬畏地后退了几步——除了柳青璃和核心团队成员。秦墨理解这种恐惧，他自己也对体内的力量感到陌生与不安。
\"我没事。\"他试图安抚众人，声音已经接近正常，\"初代记忆只是暂时的...应该会逐渐消退。\"
这句话半真半假。确实，初代记忆正在退潮，但秦墨能感觉到某些东西永久改变了——他现在的思维中混杂着古老的知识与情感，看待世界的方式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平衡之环必须加速完成。\"他转向技术团队，\"监督者主力舰队不会因此退缩，反而会更加决绝。\"
\"你的...状态？\"幽兰小心翼翼地问，量天尺谨慎地扫描着他。
\"可控。\"秦墨简短回答，\"代价是每次使用力量都会加速初代记忆的侵蚀。在找到解决方法前，我必须限制使用。\"
他看向那艘被俘的监督者旗舰，现在被压缩成适合星穹阁广场的大小：\"让我们看看俘虏能告诉我们什么。\"
旗舰的舱门被强行打开，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有一名乘员——一个身形修长的银白色人形，面部没有五官，但给人一种诡异的\"注视\"感。
\"舰队指挥官？\"秦墨问道。
银白人形微微颔首：\"第七净化舰队指挥官，型号'审判者'。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最高禁令。\"
\"什么禁令？\"暗影议长上前一步。
\"禁止接触混沌本源。\"审判者的声音冰冷机械，\"禁止唤醒初代力量。禁止干扰实验场运行。\"
秦墨的终焉形态微微闪烁：\"实验场？还是监狱？我们已知晓混沌始祖的真相。\"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某种反应。审判者的银白表面突然波动起来，面部浮现出类似嘴巴的结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混沌始祖不是原始力量，而是上一个轮回的反抗军集合体。\"
这个宣称如同一枚炸弹在人群中爆开。混沌始祖是...反抗军？
\"解释。\"秦墨命令道，声音中的初代威严让审判者不自觉地服从。
\"本实验场已经运行了七个完整轮回。\"审判者开始讲述一个比想象更黑暗的故事，\"每个轮回持续约百万年，当文明发展到临界点时，监督者执行收割，重置系统。\"
\"第六轮回末期，出现了异常。八个宇宙的文明联合反抗，创造了所谓的'混沌始祖'——一个将无数意识融合而成的超级存在。它几乎摧毁了整个实验场。\"
\"最终，初代八勇士牺牲自己将其分割封印，形成了现在的八个宇宙。而我们监督者被创造出来，确保这种灾难不再发生。\"
秦墨体内的初代记忆因这个故事而躁动，碎片化的画面闪过脑海——不是八勇士对抗混沌，而是...八勇士将某种东西从混沌中分离出来？
\"谎言。\"暗影议长突然打断，\"初代记忆明确显示，混沌始祖是被囚禁的原始力量。\"
审判者发出类似冷笑的声音：\"记忆可以被篡改。你们真的以为，区区八个生命体就能封印宇宙本源？不，他们封印的是比那更可怕的东西——自由意志的集体化身。\"
这个反转太过震撼，连秦墨都一时语塞。如果审判者说的是真相，那么整个八盟的存在意义将被彻底颠覆...
\"证据。\"星澜冷静地要求，\"逻辑推理不足以支撑如此重大的宣称。\"
审判者的身体突然分裂，露出核心处的一个数据晶体：\"这是监督者档案馆的片段。足够聪明的头脑能从中拼凑出真相。\"
秦墨接过晶体，终焉形态的手自动与其产生共鸣。一瞬间，海量信息涌入意识——监督者确实篡改了历史，但不是以他想象的方式...
\"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切。\"他最终说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可能正在犯下可怕的错误...\"
终焉形态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秦墨痛苦地跪倒在地。初代记忆与刚获得的信息产生冲突，导致体内能量失衡。
\"秦墨！\"柳青璃冲上前。
\"没...事...\"他艰难地站起身，\"但必须...尽快完成平衡之环。现在它不仅是武器，还可能是...赎罪的机会...\"
话未说完，终焉形态突然解体，秦墨恢复了人形外貌，随即陷入昏迷。在他最后清醒的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如果混沌始祖确实是上个轮回的反抗军，那么唤醒它意味着什么？解放，还是...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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