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捉城外那场伴随着雷鸣与白烟的惨败,如同噩梦般萦绕在每一个逃回城内的叛军心头。短短接战片刻,两千同袍非死即伤,尤其是那些死状凄惨、身上带着诡异血洞的尸体,更是让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雷神震怒”、“妖法助敌”的流言蜚语在营垒间不胫而走,原本还算稳固的军心,在未知的恐惧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士气跌落谷底。
这一切,择捉城城主久彦名都看在眼里,惊在心中。他并非相壹的死忠,当初依附更多是出于势不得已。如今,城外联军势大,更有那闻所未闻的恐怖武器,继续抵抗下去,择捉城破无疑,自己乃至全族的下场可想而知。儿子的劝说、对家族未来的考量,以及对那“雷霆”武器的深深畏惧,最终压倒了对相壹的些许忠诚。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叛逃的好时机。久彦名思想斗争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秘密唤来其子久久智能,低声吩咐。久久智能早已心向投降,闻言立刻领命,趁着夜色掩护,带领少数心腹家兵,悄然打开了城寨防御相对薄弱的西门。
早已与城内暗通款曲的卑弥弓部下,立刻向城外的吴雄大军发出了信号。吴雄当机立断,命令郭淮、文鸯率领备武军精锐,迅速由西门突入城中,力求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控制关键节点。
然而,大军入城的动静,终究未能完全瞒天过海。巡城至此的叛军将领建御雷(建御名方之弟)察觉到了西门的异常和隐隐传来的喊杀声,他心知不妙,一面火速派人飞报兄长建御名方,一面毫不犹豫地召集起自己直属的数千部众,依托城内的街巷、房屋,拼死组织抵抗,试图将入城的北汉军堵截在西门附近。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择捉城内,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北汉军训练有素,结阵而进,步步为营;而建御雷所部则是困兽犹斗,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不断从巷弄、屋顶发起突袭,战斗迅速进入了残酷而混乱的巷战阶段。
“挡住他们!为了相壹国相!”建御雷手持长刀,亲自在一线督战,状若疯虎。他知道,一旦城池彻底陷落,他们兄弟绝无幸理。
就在这时,一股锐不可当的兵锋直冲他所在的位置而来!为首一员北汉骁将,白马银枪,所过之处,叛军如波开浪裂,正是猛将文鸯!
“叛贼休得猖狂!文鸯在此!”一声暴喝,如同惊雷。
建御雷见是文鸯,心已胆怯几分,但此刻已无退路,他大吼一声,挥刀迎上。“铛!”刀枪相交,火星四溅!文鸯枪法如龙,势大力沉,建御雷虽也勇悍,但武艺与力量均逊色一筹。两人在火光映照的街巷中激烈搏杀,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战至十数回合,文鸯卖个破绽,建御雷求胜心切,一刀劈空,身形露出巨大空档。文鸯眼疾手快,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疾刺而出!“噗嗤”一声,枪尖精准地穿透了建御雷的胸膛!
建御雷身形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口中溢出鲜血,随即被文鸯猛地抽枪,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主将战死,其所部抵抗的意志瞬间崩溃,残兵四散逃窜。
与此同时,得到弟弟急报的建御名方,刚刚点聚起麾下剩余兵马,正准备赶往西门支援,却接连收到西门已破、弟弟建御雷战死的噩耗。他眼前一黑,几乎栽下马来,心中又惊又怒,破口大骂:“久彦名老贼!背主求荣,我誓杀汝!”
然而,大势已去。涌入城中的北汉军越来越多,如同潮水般向城内各处要地涌来。建御名方心知城池已不可守,再恋战唯有全军覆没。他强忍悲痛与怒火,下令残军向相对平静的东门方向撤退,企图突围出去,与九州岛其他地方的叛军汇合。
残兵败将仓皇涌向东门。就在东门附近,建御名方一眼瞥见了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身影——正在试图安抚部分守军、准备迎接联军入城的城主久彦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建御名方双目赤红,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大吼一声:“老贼纳命来!”催动战马,挥刀直取久彦名!
久彦名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撞见状若疯魔的建御名方,吓得魂飞魄散,仓促间举刀格挡。但他年老体衰,武艺本就平常,哪里是正值盛年、含怒出手的建御名方的对手?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久彦名手中兵刃被硬生生磕飞!建御名方刀势不减,雪亮的刀光掠过!
“噗——!”
血光迸现!久彦名的人头带着惊愕的表情飞起,无头的尸身晃了晃,从马背上栽落。
“父亲——!”刚刚赶到附近,目睹了这惨烈一幕的久久智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呼。
建御名方一刀斩了久彦名,恨意稍解,却也不敢停留,看也不看痛哭的久久智能,率领残部冲出东门,落荒而逃。
至此,择捉城的抵抗基本平息。吴雄与卑弥弓在肃清残敌后,来到了东门附近,看到了抱着父亲尸体痛哭不已的久久智能。
卑弥弓心中感慨,上前扶起久久智能,温言安抚道:“智能君,令尊虽有过,然迷途知返,功过相抵。今不幸罹难,实乃建御逆贼之罪!我现委任你为择捉城新城主,望你继承父志,安抚百姓,助我联军平定九州!”
吴雄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对于稳定新占领区的人心,至关重要。
久久智能含泪谢恩,在悲痛中接下了重任。
吴雄大军在经历了一夜激战的择捉城中修整了一夜,补充给养,安抚降卒。次日清晨,旭日东升,吴雄留下部分兵力协助久久智能守城,主力大军则再次开拔,旌旗指向九州岛腹地的其他叛军城寨。择捉城的陷落与建御名方的溃败,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九州岛的战局,开始向着对北汉联军绝对有利的方向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