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日会有批重伤员送往后方的白河镇,需要大夫随行。你......\"
\"我留下。\"汪璒打断他,\"这里有更多伤患需要救治。\"
军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了然:\"为了王爷?\"
汪璒没有回答,但耳根却悄悄红了。
军医笑了笑:\"明日一早,你去中军帐送药,或许能见到他。\"
这一夜,汪璒辗转难眠。她不断回想徐姜屿的话,回想三年前的种种。如果路杊真的从未相信汪家通敌,如果那些冷酷言语只是保护她的伪装......那她这三年的逃避和怨恨,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天蒙蒙亮,汪璒就起身煎药。她特意配了一剂治疗内伤的汤药,又准备了外敷的金疮药。一切就绪后,她深吸一口气,朝中军帐走去。
守卫见她端着药,没有阻拦。汪璒站在帐门前,心跳如擂鼓。三年了,她终于要再次见到那个让她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人......
帐内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是路杊在部署军务。那熟悉的嗓音让汪璒眼眶发热,她几乎要落荒而逃,却强自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送药的。\"
帐内突然安静下来。片刻后,一个副将掀开帐帘:\"进来吧。\"
汪璒低头走进大帐,不敢抬头。她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声音轻若蚊呐:\"这是治疗内伤的汤药,请王爷趁热服用。\"
\"放着吧。\"路杊的声音近在咫尺,却比记忆中沙哑许多。
汪璒鼓起勇气抬头,瞬间如遭雷击——路杊就站在她面前三步之遥,一身戎装,左臂吊着绷带,面容比三年前更加轮廓分明,眉宇间的威严更甚,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而路杊在看到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军报飘落在地。
\"阿......阿璒?\"
路杊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散一场梦境。他僵在原地,眼中闪过震惊、狂喜、犹疑,最终定格在深深的复杂。
汪璒手指紧攥药碗,指节泛白。三年积攒的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王爷......该喝药了。\"
帐内众将领面面相觑,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为何让一向冷静的摄政王如此失态。路杊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诸位先退下,按方才部署行事。\"
待众人退出,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如厚重的帷幕落下,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路杊刚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左手按住肋部,面色瞬间煞白。
汪璒医者本能立刻占了上风,她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路杊任由她搀扶到矮榻边坐下,目光始终未离开她的脸:\"肋下......箭伤。\"
汪璒利落地解开他的外袍,里面白色中衣已被鲜血浸透一片。她咬唇掀开布料,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眼前——箭头虽已取出,但伤口处理粗糙,边缘已有些发炎。
\"为什么不找军医?\"她取来清水,开始清理伤口。
路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习惯了......自己处理。\"
\"胡闹!\"汪璒手上动作轻柔,语气却严厉,\"这伤再拖两天就会化脓,到时候高烧不退,神仙难救!\"
路杊突然轻笑一声:\"你还是这样......教训人的时候,眉头会微微皱起。\"
汪璒手上一顿,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她慌忙低头继续处理伤口,耳根却悄悄红了。
\"徐姜屿......找到你了?\"路杊轻声问。
\"嗯。\"汪璒简短应答,\"他伤得很重,但性命无碍。\"
\"那就好。\"路杊长舒一口气,\"这三年来,我派他寻访了每一座边城......\"
汪璒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路杊闷哼一声,却未抱怨。
\"为什么?\"她终于问出口,\"既然认定汪家通敌,为何还要寻我?\"
路杊目光灼灼:\"我从未相信汪家通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