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如同凝固的血雾,笼罩着朝鲜边境。苏隐踩过半截生锈的刺刀,金属与碎石摩擦出刺耳声响。临时指挥部的帆布被气浪掀开一角,露出墙上用鲜血涂抹的 “杀” 字,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
“司令!” 林蔓雪跌跌撞撞冲进来,军靴在泥水中打滑。她怀里的文件沾着弹片划伤的痕迹,“战损报告!胡兵的飞行队被击落 12 架战机,8 名王牌飞行员……” 她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剧烈滚动。
苏隐猛地抓住桌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地图上代表己方的红旗,有近半数被染成刺目的黑灰。“海军呢?‘镇海号’的损伤评估出来了吗?”
“舰桥被穿甲弹贯穿,轮机舱进水。” 林蔓雪推了推起雾的眼镜,“陈怀瑾在电报里说,若不是舰载机编队拼死拦截,第一舰队可能全军覆没。还有地面部队……” 她翻开密密麻麻的伤亡名单,“新兵连三营,活着回来的不到二十人。”
指挥部突然陷入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零星爆炸声,像大地压抑的呜咽。苏隐抓起搪瓷缸猛灌一口,却发现里面早已没了水,只有残留的火药味在舌尖蔓延。
“更棘手的来了。” 林蔓雪摸出被汗水浸湿的电报,“金陵方面的急电,倭军通过英美公使施压,要求我们 48 小时内撤出朝鲜。”
电报上的字迹刺得苏隐太阳穴突突直跳:“‘若执意挑衅,国府将采取必要措施’?” 他突然狂笑起来,震得墙角的煤油灯剧烈摇晃,“金陵那帮老爷们,倒是在给倭军当起了管家!”
“司令,外交部长王耀在电话里说,英美警告若不撤军,将暂停一切军援。” 林蔓雪声音发颤,“而且…… 何应钦在军事会议上提议,要褫夺您的指挥权。”
“他们敢!” 苏隐拍案而起,桌上的作战沙盘轰然倒塌。塑料制成的山脉与河流滚落在地,恰似此刻破碎的战局,“告诉金陵,除非我苏隐死在战场上,否则一个兵都不会撤!”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陵。水晶吊灯在会议桌上投下惨白的光,何钦将电报摔在长桌上,震得咖啡杯里的褐色液体溅出:“苏隐擅自跨境作战,捅了天大的篓子!现在英美施压,国际联盟要求调查,国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
财政部长孔熙转动着翡翠扳指,慢条斯理道:“每月三百万银元的军费,可不是小数目。要是惹恼了美国人……”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众人。
“但东北军将士浴血奋战,总不能让他们寒心吧?” 李宗仁拍案而起,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徽章微微晃动,“倭军侵占东北时,不见你们说国际准则!”
“德邻兄这是要抗命?” 何应钦眯起眼睛,“别忘了,剿共才是党国第一要务。”
会议室陷入僵局,只有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蒋石轻叩桌面,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发报给苏隐,命他暂时停止攻势,等候指示。但部队不得后撤,稳住现有防线。” 他顿了顿,“另外,让外交部准备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既要安抚倭军,也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而在朝鲜边境,苏隐的望远镜扫过对面的倭军阵地。谈判帐篷的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张牙舞爪的巨兽。“林啸,你的部队多久能完成火炮部署?”
“两小时!” 林啸扯开衣领,露出狰狞的刀疤,“只要司令一声令下,我能把那帮孙子的帐篷炸成筛子!”
“陆沉,你带一个团迂回到侧翼。” 苏隐指向地图上的山谷,“要是谈判破裂,给我切断他们的退路。”
“明白!” 陆沉转动轮椅,将地图叠好塞进怀里,“我倒要看看,这帮鬼子能嚣张到几时!”
谈判帐篷内,倭军少佐松本将武士刀重重拍在桌上,鎏金刀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苏将军,贵国违反《海牙公约》,跨境攻击大倭帝国领土,必须立刻撤军!”
“公约?” 苏隐勾起嘴角,伸手把玩着缴获的倭军勋章,“你们屠杀东北百姓时,怎么没提公约?强征慰安妇时,怎么没提公约?” 他突然将勋章砸向松本,金属撞击声在帐篷内回荡,“想要我们撤军,先把东北还给华夏!”
松本的副官 “唰” 地抽出军刀,却被苏隐的警卫员用枪抵住太阳穴。林啸一脚踢翻椅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倾倒:“少废话!有种就真刀真枪地干!”
“诸位,何必动怒?” 一直沉默的翻译突然开口,他推了推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苏司令,我们军部其实也不想扩大战事。不如这样,贵军后撤三十里,我们……”
“滚!” 苏隐抓起墨水瓶砸向帐篷立柱,蓝黑色的墨水在白布上晕染,宛如一片血渍,“告诉你们舔黄,东北是中国的,朝鲜也不是你们的!下次再敢踏进半步,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松本脸色铁青,抓起武士刀转身就走:“苏隐,你会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大倭帝国的炮火,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绝望!”
帐篷外,寒风卷起细沙,模糊了众人的视线。苏隐望着倭军远去的背影,低声对林蔓雪道:“给金陵发电,就说谈判破裂,倭军即将发动进攻。另外,让胡兵的飞行队做好夜间轰炸准备。”
“可是司令,金陵那边……”
“不用管他们!” 苏隐握紧腰间的配枪,指腹摩挲着刻在枪柄上的 “雪” 字,那是他牺牲的参谋长名字,“这场仗,我们为自己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