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归说好了。”
“可她们俩这样,有事儿背着我琢磨,也不直说,这不是怕我拒绝,故意防着我?”
温荣就是心里不舒服,“我可是亲闺女。”
“正是怕你不高兴,才小心翼翼试探。”祁景昼揽住她肩轻握安抚,“好了,别较真儿,也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
想多的话完全是一句宽慰。
温荣的直觉告诉她,这次过完年,老两口绝不会跟她们一起回新加坡。
且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见不到面。
抱着这样的预感和揣测,她撇开心底难受,这几天好好陪陪她们。
第二天一早,祁景昼离开飞京里。
腊月廿八是小年,温荣陪着金丽华一起包饺子。
“整天十指不沾阳春水,瞧瞧,连包的饺子都没以前俊了。”
金丽华笑话了句,又柔声撵她,“别干了,我们这么多人呢,过去陪你爸爸喝茶。”
温承誉坐在客厅,边喝茶边看电视,时不时拿着手机给人回一两条微信,始终笑呵呵的,状态别提多惬意。
温荣没过去,垂着眼继续包饺子。
“在哪儿不是坐?我包的不好,就慢慢练呗。”
金丽华看她一眼,“你练它干嘛?家里厨房哪儿有你的地儿?”
“刚还笑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温荣掀睫嗔她一眼,“怎么又不让我下厨?”
金丽华无奈,“妈那么一说,我现在开不起你玩笑了?”
温荣不说话了。
金丽华瞥她一眼,摇摇头,接着絮叨:
“三十岁,正值拼的年纪,家里那些琐事顾及不到,也情有可原。就是有一点,妈真得说说。”
她抬眼看温荣,“孩子们还小,正需要爸爸妈妈陪伴,别的都可以不管,每周是不是应该抽点时间来陪陪她们?”
温荣眉心蹙了蹙,捏着手里的面皮,细声说:
“我知道。”
“真知道才好。”金丽华语声温婉感叹道,“孩子都是谁带跟谁亲的,长大以后,虽然知道爸爸妈妈才是最亲的人,可小时候欠缺的那些陪伴跟空缺,终归是很难再填补。”
“长大以后呢?”温荣问。
金丽华微怔。
温荣垂着眼说,“妈妈,我大学就去了燕市,离开你们好几年,现在回头想想,其实缺失陪伴这样的遗憾,人人都会有,只是发生在不同的情况下。”
“现在我也做妈妈了。”
“你跟爸爸,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毫无条件的陪在我身边,我明白这对孩子们有多重要。其实,不光是孩子,老人也一样。”
“只要你跟爸爸需要,我随时可以做到那样有意义的陪伴。”
“不过,当你们不太需要的时候,就像当年决定出去上大学,留在燕市的我一样,我也会适时尊重你们的决定,不做束缚你们的人。”
金丽华听完她这番话,安静几秒,满眼复杂开口。
“荣荣,你是不是,知道我跟老温想...”
温荣挑眉叹气,浅笑说:
“趁还有精力,安排点自己的时间,享受一下人生,这并不自私。每个人都有为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金丽华鼻头泛酸,“闺女...”
“我只是舍不得,又不是不讲道理。”
温荣放下面皮,拍了拍手,无奈地抬眼看向她,起身凑上前跟妈妈亲昵贴脸。
“只要你们别像祁景昼他二叔似的,走了就轻易不回来,答应我,孩子们过生日要带礼物回来。”
金丽华险些落泪。
“那一定的,我就这几个孙孙,一年就过一回生日...”
温荣笑笑,站起身进了屋里洗手间洗手,又拿了毛巾出来替金丽华擦脸。
客厅里头,温承誉抻着脖子装作不经意地朝这边看了两眼,眼神欣慰,勾唇笑了笑。
*
京里这边。
祁景昼跟娄骁久别重逢。
上山拜访过胡神医后,叔侄俩定了同一间酒店。
在房里聊了半日的政务,祁景昼看了眼时间,起身要走。
娄骁诧异,“你不过夜?”
“不了,蜀城那边明天还有安排。”祁景昼淡笑解释,“再晚赶不及。”
娄骁闻言失笑,“我还以为,来都来了,怎么着都是要跟你那两个舅舅拜个年的。”
祁景昼摇头,“算了吧,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也是。”
娄骁心情愉悦,点头揶揄:“反正那老爷子葬礼上,你就被从族谱上除名了,就此真的互不打扰了,倒也好。”
他一向跟祁家人不对付,当然乐得看祁景昼跟他们断干净。
祁景昼听罢摇头,临走前,含笑问了句:
“去不去蜀城过年?我岳父岳母都在。”
“得了,我清静惯了,你们家太吵,我可受不了。”
娄骁摆摆手,“压岁钱我给侄媳妇儿转账,你走吧。”
祁景昼失笑,抬脚离开。
走到门口想起什么,脚步停了停,回头又看了眼娄骁。
娄骁挑眉,“还有事?”
祁景昼看着他闲适坐姿和悠然神态,眸光闪了闪,微微摇头。
“没有,我走了,二叔。”
娄骁眼帘眨了下,“走吧。”
祁景昼这才带上门,转身离开。
走进电梯,他单手插兜,垂眼看了看脚下。
心想,祭祖什么的,毕竟祭的是梁氏的祖宗,不该提醒娄骁。
他好不容易才脱离了那人留给他的枷锁和负担,是该放飞自我,去过过舒心日子了。
*
老两口的老友聚餐宴,定在正月初七。
趁着年后这两天,大家都走亲戚,没什么人来串门。
祁景昼安排了一番,让老两口跟港城请来的风水大师见了一面。
年关接活儿,祁景昼当然是出了大价钱才请动人,不过他们时间有限,多出点钱能把事尽快办妥,也是值了。
不过大师来过后,陪着老两口到温荣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坟上去转了一遭,最后虽然定了风水宝地,却不愿给迁坟。
照大师的讲究,正月是新年伊始,理应祭祖,这时候迁坟视为对祖宗不敬,会导致家宅不宁。
老两口听他说的头头是道,自然就应了。
最后两相商量,定下了春分挪坟。
“那不是还要两个月?”
晚上回家,温荣听说后,同祁景昼私下叹气议论。
“这倒好,合了爸妈心意。”
“这是大事。”祁景昼温笑安抚她,“当然要尽善尽美,就依着她们来吧。”
“依着呗,不依着,还能怎么办?”
是以。
温荣跟祁景昼在回归宴后,便带着三个孩子启程回新加坡。
老两口也如愿留在了老家。
不过转眼入三月,国会竞选最后的投票结果,终于要公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