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昼喝了口粥,沉下声说:
“商业战跟私人恩怨不能混为一谈,往往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他无法再躲在背后的时候,就要选择收势,我们才能顺势稳定局面。”
“过后的账,等风波稳定下来,丢掉了武器和弓箭,才能平心静气慢慢算账。”
梁氏家族在新加坡是老派贵族后裔,底蕴深厚。
纪阑修选择在祁景昼回归梁氏,正在接管企业的时节点发起进攻,是抱着点侥幸心理,同样也是在试水。
他可能想低估SAwAL新任接棒人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宣布生物科技领域的涉足,也是在给自己造势。
如果SAwAL狠狠摔一跤,他就可以顺势托举上位,接住从商业巨头碗里倒流出来的客源。
但祁景昼没有乱。
他不止没顺从家族长辈们的提议,以彻底割裂二房的作法来稳固局面。
而是选择握住二房这把刀,反击回去,以此告诉纪阑修和众多作壁上观的大佬,他祁景昼不是孬种。
梁氏家族当天下午就召开了发布会。
二房千金梁迈雅,在媒体前哭诉。
她控诉丈夫婚内出轨生下私生子,并嗜赌成性,变卖她的珠宝和嫁妆还债,以及转移夫妻婚内财产密谋离婚,还恶人先告状污蔑她与兄长有染等等。
“我哥哥痛失妻儿,现在精神状态不佳,他作为妹婿还趁火打劫,逼我离婚,还造谣污蔑我们兄妹,我不得不出面说明真相。”
“我有证据,证明刘继昌的母亲为给儿子还债,还曾利用汇领科技的股东身份,抵押股份套现,用以给儿子还债。”
“刘继昌,你有种就站出来,我们当面对峙!”
“...让卖股份给你还赌债的妈站出来,让你身为汇领科技继承人的表哥纪阑修出来作证,看看他们为了给你擦屁股有多少次焦头烂额!”
“我有证据,我不怕你们!要么在离婚手续之前,把转移的财产、变卖的珠宝嫁妆还给我,否则我们就法庭见!我会起诉你!”
梁迈雅面对镜头时悲恸痛斥,声嘶力竭,情绪代入地十分激烈。
任谁看了都是一个女人走投无路,又大受刺激后的疯狂反击。
温荣陪祁景昼立在观察室里,透过屏幕将发布会现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楚。
结束后,众人回到楼上等消息。
温荣也跟着祁景昼回到办公室。
程飞给两人端来咖啡,又退出去带上门。
温荣这才看向祁景昼,“汇领今晚真的会有动作?”
祁景昼靠坐在沙发里,长臂舒展头颈仰后,阖着眼闭目养神。
闻言,他喉结轻滚,嗯了声:
“抵押股份贷款还赌债,搞不好要负刑事责任。”
“汇领科技的股东阶层,现在不是单纯的家族人员,还有先前并购公司的大股东在,他们一定会重视这件事。”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温荣,眼眸黑而温和:
“等等吧,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温荣摇头,挨着他坐下,手轻轻放在他腿上。
“我陪你。”
祁景昼目光一暖,唇角轻勾温声问了句:
“要不要进休息室躺一会儿?”
温荣点点头。
祁景昼牵住她手,站起身,带着她进休息室。
两人依偎着躺在床上。
男人把头靠在她怀里,安静阖着眼,一动不动。
温荣低头看了眼,轻轻摸搓他头发,柔声说:
“你睡吧,有事我叫你。”
*
祁景昼睡着了。
温荣不敢动,怕吵醒他。
她安静躺着,脑子里思绪翻涌,这是第一次,她亲眼见识到商场上的风云变幻。
有实力的商业敌手,随意制造一点舆论风波,就可以给一整个大集团带来麻烦。
股市会因为那一点风吹草动,而瞬间蒸发上亿甚至十几亿几十亿的资产。
整个家族可能都因此落寞。
温荣明白了,祁景昼现在每天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为什么看起来更忙了?
因为从商,某些方面上,比从政更复杂,更累。
就像温承誉当初曾预判的,梁家更复杂,豪门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能无视法律的底线,视人命如草芥。
这些,都不是说说而已。
想到最后,她觉得最可怜的,是家破人亡的梁京泽。
麻绳专挑细处断。
有人为了对付SAwAL,对付梁家,而挑中梁京泽。他的妻儿死了,二房也要被梁家踢出局,连妹妹也受其连累。
这一切...,既可怜可悲,又无可奈何。
‘叩叩’
休息室的门被叩响。
温荣刚回过神,睡在怀里的男人已经豁地睁开眼。
他嗓音清哑回了句,“什么事?”
“祁总,给您和太太送晚餐。”程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
祁景昼皱眉,意识清醒过来,抬头看向温荣,伸臂搂了搂她:
“先吃饭,晚点我让人送你回去。”
温荣唇瓣浅抿,撑手坐起身,轻抚他侧颊。
“你很累,今晚我留在这儿陪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祁景昼心头一暖,握住她手啄了下,眼眸温和道。
“没事,我能应付,别担心。”
*
SAwAL的公关团队照计划操作了一夜。
不出祁景昼预料,有关梁氏家族的危机,是在第二天松动的。
因为梁家的丑闻已经发酵过一段时间,热度被新卷进来的汇领科技吸走,媒体闻着味儿就调转了方向,开始顺着梁迈雅丈夫去扒她婆婆,扒纪家的热闹。
汇领科技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
纪阑修开完会,推门进屋,看见坐在沙发上饶有闲情打游戏的人,气到没脾气。
“你还有心情玩儿?出事了不帮我想办法!”
他大步走上前,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屏幕,‘啪’地丢在桌上。
池鹤阳握着游戏手柄,无奈地叹了口气。
“公司新推出的网游,我在测试。”
“干点儿正事吧你!”纪阑修没好气。
池鹤阳挑眉看他,“你不是都已经擦干屁股了么?慌什么?抵押的股权早到了你手里,又没有什么损失,把那边一甩手不就干净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纪阑修双手插进裤兜,“舆论一大半都是靠流言蜚语捏造煽动!现在搞成这样,公司股价下跌,子公司那边还怎么推进?跟你没关系是不是?”
这个子公司,是纪阑修脱离家族,用私有资产创办,合伙人是陈隶和池鹤阳。
纪阑修出资金,陈隶跟池鹤阳出技术挖人。
目前是这么分工。
“不碍事,那就再等等。”
池鹤阳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先处理好总部的事,等过一阵儿风波平息了,我再过来。”
“你要走?”纪阑修微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