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浸透第三峰下的杂役区,火灶房烟囱里飘出的青烟被染成诡异的紫色。张小纯蜷缩在堆满零米袋的角落,指节捏得发白。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他猛地起身,撞翻了身旁的陶罐,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来得比预计得更快!” 他盯着墙上那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镜中倒映着自己凹陷的眼窝和凌乱的发丝。原本计划冲击凝气四层的他,此刻额头上还残留着因强行突破而泛起的青紫。颤抖的手指抚过叠在床头的七件皮袄,这些浸满汗水的衣物,每一件都记录着他拼命修炼的日夜。
当张小纯背着那口斑驳的铁锅冲出房门时,血腥味在喉间翻涌。院外,张大胖如铁塔般矗立在门槛前,手中的青铜大勺泛着冷光,身后站着的火灶房杂役们手持擀面杖、菜刀,刀刃在暮色中闪烁着寒光。而另一边,华财带着七名监事房杂役气势汹汹地踏入院子,他们袖口绣着的暗红色 “监” 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今早屋檐的乌鸦聒噪,原来是有脏东西上门!” 张大胖的怒吼震得院角的槐树簌簌掉叶,他背后的黑锅轰然悬浮,锅内残留的灵粥沸腾成滚烫的白雾。监事房为首的虎背熊腰大汉冷笑一声,甩出一面刻满狰狞兽面的小旗。刹那间,浓雾弥漫,隐约传来狼嚎虎啸,雾气中闪烁着幽绿的兽瞳。
“张大胖,你休要仗着自己掌管火灶房就如此嚣张跋扈!”华财怒发冲冠,声音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小纯,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只见华财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那血丝甚至已经快要渗出血来,看上去异常骇人。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今日,我便是代表监事长来执行家法!”
话一出口,还未等张小纯有所反应,华财手中的木剑突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青芒。这道青芒如同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袭来,直直地朝着张小纯疾驰而去。张小纯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突然想起那些彻夜修行的夜晚,想起为了炼制木剑失去的寿元,想起华财每次追杀时眼中的杀意。“和你拼了!” 他的怒吼撕破喉咙,周身灵气如漩涡般汇聚,凝气三层的威压掀起地上的碎石。
被他注入全部灵力的木剑骤然暴涨,剑身缠绕的两道银纹如活物般游动,迸发出刺目的寒芒。这把经过龟纹锅淬炼的武器,此刻散发着超越寻常木剑的恐怖气息,就连张大胖和监事房众人都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可能!” 华财的瞳孔猛地收缩。两道剑光相撞的刹那,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他的木剑如同脆弱的枯枝,在张小纯的剑势下寸寸碎裂,木屑如锋利的暗器四下飞射。而那道寒芒去势不减,擦着华财的耳畔掠过,重重劈在身后的槐树上。
树干爆裂的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槐树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华财惨叫着跌坐在地,右臂鲜血淋漓,原本嚣张的面容此刻布满恐惧。他惊恐地望着张小纯,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鬼。
“这…… 这是紫气驭鼎功的‘举重若轻’境界!” 监事房大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他深知,这种能让剑光外散、威力倍增的高深境界,即便是内门弟子也需数年苦修才能掌握,而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杂役,竟能轻易施展。
张小纯看着倒在地上的华财,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月的艰辛。他猛地冲上前,一脚踩在华财的胸口:“当初追着我跑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带着积攒已久的怨气。华财的哀号声在院子里回荡,渐渐变得微弱。
当华财终于昏死过去,张小纯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直起身。他抬手召回木剑,剑身上残留的银光如星辰闪烁。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他强装镇定地甩了甩衣袖,故作高深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监事房大汉深深看了张小纯一眼,面色阴沉如铁:“白师弟深藏不露,在下佩服。” 他一挥手,带着众人抬着华财匆匆离去,临走前的眼神中,既有不甘,又有忌惮。
“好小子!” 张大胖的大笑声响起,重重拍了拍张小纯的肩膀,震得他差点一个趔趄,“这几个月的苦,没白吃!” 周围的杂役们纷纷围上来,眼中满是敬佩。
张小纯望着天边的残阳,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夜色渐浓,他握紧了手中的木剑,剑身上的银纹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仿佛在诉说着新的故事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