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上来。”
苏华推开了包间的门,就看见苏恒和顾沅甫站在门口正要进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怎么哭了?”
苏华见苏恒眼睛和鼻头红红的,赶紧问道:“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楼下那个女的?我刚才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华回头说:“都怪你!非让我先上来!”
郑叔无辜躺枪,不敢反驳。
“我这就去教训她!”苏华撸胳膊挽袖子。
顾沅甫赶紧说:“妈!已经处理好了,我不会让苏恒白受委屈的。等市里下来处理结果,我会再告诉你。”
顾沅甫给她解释了刚才的经过,苏华点点头,有点意犹未尽,她对苏恒说道:“哭有什么用?有点出息行不行?”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很温柔的拉着苏恒坐到桌边。
“别人欺负你,就要欺负回来,知道不?我是怎么教你的。”
苏恒抬眼看向顾沅甫,说道:“知道了。”
顾沅甫顿觉一阵寒气,他赶紧在苏恒身边坐下,“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只有他能欺负她。
苏华这才笑了,“还是女婿靠谱。快点吃饭吧。”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席间顾沅甫说道:“妈,我和恒恒当时结婚有些仓促,两家也一直没有见面,这是顾家的失礼。”
“爷爷原本坚持要亲自来拜访您,但最近几个月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医生叮嘱他暂时不宜长途出行。”
“他特别过意不去,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和您道歉——本应是男方主动上门的。”
苏华受宠若惊的,顾家什么地位她知道,她可从来没想过让人家主动。
顾沅甫继续说道:“结婚快一年了,一直没有给恒恒一个婚礼,这是我的问题。”
“刚好过几天是中秋节,爷爷说,他代表顾家,很诚恳的邀请您和郑叔一起过这个团圆节。”
“我也能去?”郑叔很高兴,这说明他在顾沅甫这得到了认可。
顾沅甫点头,“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他又拿出一封信递给苏华,“为表重视,这是爷爷亲笔写给您的信。”
“他想趁这次机会,和您商量婚礼事宜,也带您看看家里为我们准备的婚房和祖传的老宅。这些都在苏恒名下。”
“当然,如果您觉得不方便,我们随时可以调整安排。”
苏华接过信封,上面“亲家台鉴”四个字方正雍容又暗藏锋芒。
苏华虽对书法不了解,但也能感受得到这字的主人,一定是个威严的大家长。
这样一个人,能给她亲笔写一封信,这足以说明顾家对苏恒的重视。
她很欣慰。
苏恒抱着圆圆坐在露台上,看着那轮将要圆满的月亮发呆。
昨天顾沅甫在酒楼说的那些话她听到很感动。顾家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完全一边倒的向她倾斜。
这是因为顾沅甫啊,他愿意对她好,顾家才会对她和妈妈这么尊重。
“怎么不过来?”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顾沅甫倚在露台门边看她好久了。
月光如水般流淌在她的脸上,莹白的肌肤泛着淡淡的银辉。
夜风拂过,几缕发丝轻扫她的脸庞,侧脸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马上要随着月光消散。
顾沅甫心里发慌,前所未有的害怕。
这两天,他虽然一直把自己和苏恒关在家里,可他总觉得,她的心比从前远了。
这种隔阂让他几近崩溃。
他从一开始就做了各种预设,但是感情又怎么会根据他的预案来进行呢。
他杜绝了别人告诉苏恒的隐患,却自己暴露了。
他几步走到她的身边,紧紧的把她攥在手里。
眼前就是他爱的人,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光中拯救了他的人。
苏恒凝视了他许久,说道:“如果她回来了,你会离开吗?”
这句话问出口,她的心里就一阵绞痛。
顾沅甫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呢?会离开我吗?”
他就是那么自私,为了得到她的爱,从一开始就在欺骗。现在却还要把问题抛给她。
“我不知道……”苏恒表情痛苦。
离开了他,她大概也是活不下去的。她一再妥协让步,因为她的爱,不比他少。
她是如此难过,让他愧疚自责。
他身上的痛和心里的痛,也许就是她对他的惩罚,是他的报应,他的罪。
他俯身,深情的眸子看着她,“苏恒,你难道看不出,我有多爱你?”
他对她的爱已经连着血肉,无法割舍。要和她分开,就一定鲜血淋漓。
她看得出来。
可是……
“如果你的爱会随时消失,不如现在就……”
他捂住她的唇,“不要说。苏恒,我只有你。”
他的心里滴着血,“她……不会回来了。”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右肩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们回到原来好不好?”
苏恒的掌心感受到了他肩膀的温热,但那皮肤下面的骨肉里,还有一块更炙热的钢板。
她想起手术室外两个护士的窃窃私语——
【那个人好像骨水泥反应直接室颤了,抽了四支肾上腺素才压住……】
那种要失去他的感觉,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还疼吗?”苏恒轻轻问道。
顾沅甫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
他看得出,苏恒因为想到了那件事而变得更痛苦了。
就当他是卑鄙小人,就当他在挟恩图报吧!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只要她能继续爱他。
“好不好?苏恒,回到我身边吧,可以吗?”
“好。”
顾沅甫惊愕的看向她,像个突然被赦免的罪人,不知所措。
他看着她的眼睛,反复确认。
她的眸子映着月辉与灯影,眼波流转着,仿佛盛着星河。
动荡了两天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他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从今往后,只能爱我一个人,你能做到吗?”
即使知道那人永远不会再回来,她也不能容许别人占据他的心。
“能。”
“顾沅甫,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