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G厚重的车门打开,一双长腿率先迈出,不借助脚踏,直接踩地。
带着棒球帽的楚钊铭在气温十摄氏度的天气,穿着轻薄的短袖短裤,睡眼惺忪地站定。也不关门,朝后备箱走去。
未关的车门又一双长腿迈出,这回是完整裹着长裤的。
此人身着稳重得体的白衬衫,衣袖被整齐地挽起到小臂位置,恰到好处地展露了他那青筋分明且修长匀称的双手。
不用想就能猜到是南知意。
他关上车门后又绕到了副驾,轻拍车窗,唤醒了昏睡的林棕榈。
林棕榈侧身酣眠,忽然被唤醒,抬起的一侧脸被挤压得泛红。她揉了揉依然充满睡意的眼睛,费力推开车门下车,唤了一声:“知意哥。”
刚好楚钊铭关上后备箱门,随着一阵轻微的引擎轰鸣声响起,这辆豪华座驾开始缓缓驶离星耀之家。
南知意看林棕榈泛青的眼圈,询问:“昨晚没睡好?”
“没睡呢,和人聊天聊太迟了。”
不会是早恋了吧?
作为星耀之家的“大家长”之一,南知意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关心一下妹妹的。
“和同学?三木,你知道交往的度应该怎么把握吧?”
林棕榈有些迟疑,但撒谎不是她的行事风格。经过一番思索后,她觉得也不啥严重的事,索性坦率地承认了:“额,不是同学,网上交的朋友。”
网恋就更不靠谱了,南知意眼神透露出的审视让林棕榈紧张了一瞬,可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她话不多说,掏出了手机,直接找到了那个网友的账号,交给南知审阅。
南知意只随意扫了一眼那个网名叫“春木”的账号首页,就将手机交还给了林棕榈。
原因无他,那个网友的首页内容全是各种自然风光和动物的照片,单从这些表面信息来看,实在难以瞧出什么端倪来。
极其反差的是那花里胡哨的头像挂件和各种页面装饰,与其发布的简约内容不大搭嘎。乍一看上去,像是一个热爱自然的同时,充满少女心的女孩子。
“你看吧,说了没什么,人女孩子找我聊怎么拍照更好看呢。”
“只是怕你被骗了,小心着点,现实都没见过的人。”
“放心,我拿小号聊的,什么都没绑定。”
南知意微微颔首,转身帮楚钊铭提货,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盒包装精美的颜料盒。南知意有印象,这是只在法国本地出售的颜料。
“带那么多,行李没超额?”
“超一点,补钱就行。”楚钊铭轻描淡写带过,不提自掏腰包补贴了多少钱。
林棕榈一眼就看到了个大Logo,是她让楚钊铭帮忙代购的香水。
她顿时不困了,满脸欢喜之色,心满意足道:“真让你买到了,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的。”
“这个又不占地方。”
地上还有一堆吃食,林棕榈不解:“去法国不买点保值的,买那么多吃的干嘛?”
“小五爱吃。”
一说是给伊珝买的,林棕榈就不吭声了。
三人都是宠妹妹的,对于楚钊铭这种为了满足妹妹喜好而不惜千里迢迢带回一堆美食的举动视若平常,并不见怪。
就这么聊着,楚钊铭和南知意二人在后面提着几个大包,林棕榈仅仅拎着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小瓶香水,步履轻盈走进了门。
一楼大厅没人,沈淼沄和虞奶奶等人都还没起床。
昨天看了伊珝消息就约着一起来的三人均起得太早,南知意想起大家都还没吃早饭,放下东西,走到厨房,看了眼冰箱,探头问:“吃不吃汤面?”
“吃——”林棕榈惬意躺在了沙发上玩手机,头也不抬应声。
伊珝的鞋子不在鞋架上,拖鞋摆在了门口,想来是去晨跑了。
楚钊铭又俯身换上了刚脱的鞋子,冲厨房说:“哥,等会儿下面,我出去叫小五回来。”
星耀之家所在小区都是独门独栋,基础设施完备,绿化工作更是做得相当出色。平日里,楚钊铭和伊珝都喜欢沿着小区的绿茵道跑。
想了想伊珝的习惯,楚钊铭径直穿过了小公园和篮球场,朝一处鲜为人知的幽静小道慢慢走去,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在前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伊珝正背对着他跳绳。
他没打扰她,直到她组歇的间隙才呼唤:“小五。”
伊珝呆了一瞬立即转身,开心地扬起嘴角,大喊:“钊钊!你来啦!”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回家吧,哥给我们下面条吃。”
看到妹妹像是想念极了自己的表现,楚钊铭不自觉也扬起了嘴角,走近帮伊珝收拾水壶之类的杂物。
伊珝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那毫无遮蔽、完全裸露在外的胳膊,关心道:“你穿真少,时差倒过来了?”
楚钊铭若无其事地回应:“没影响。”
她的目光迅速下移到楚钊铭的脚上,接着追问:“脚又是怎么回事?”
“脚?没事啊。”楚钊铭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
如果不是伊珝主动问起,他还一直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
“你别跟我装,你这走姿一看就是在忍。拍片没?说实话。”
可是伊珝又岂是那么好骗的,她也不收绳子了,严肃了神情。
这下子是瞒不住了,明明是年长两岁,却被妹妹压制得严严实实。楚钊铭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拍了。”
“膏药不打?”
“明天就,下午就去。淼淼姐生气是怎么回事?”楚钊铭看眼色回答,适时岔开了话题。
提到这事,伊珝就头疼,组织了一下语言,简明扼要地给楚钊铭概括了:“哎,她想报欧江大学的医学系,拒绝了别的学校的夏令营入营机会。虞奶奶不同意,拦着不让沈叔叔给姐姐签字,两人就冷战了。”
楚钊铭沉吟:“医学系,姐是想自己来试,那欧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离得还近。我们终归不是虞奶奶血脉相连的孙辈,不能和淼淼姐感同身受,虞奶奶记忆力一天比一天坏了。”
是啊,最难过和煎熬的人莫过于沈淼沄了,他们没有资格去置喙。回想起昨天对沈淼沄的质问,伊珝满是懊悔和自责,手中紧紧握着的绳子也被她无意识地反复缠绕成一个个圆圈,然后又松开让其坠落于地。
“我昨天没好好站在淼淼姐的角度想问题,她肯定很生我气。”
“一家人谈什么气不气的。跟你说件尴尬的,上次我回去,虞奶奶以为我是沈叔叔私生子来着。”
楚钊铭夺过饱受她摧残的绳子,干净利落地打结收纳好。
伊珝略有耳闻:“就是拿扫把赶人那次?”
“赶的我和沈叔叔。还难受吗?回家。”
“不难受了。诶,哥哥,我昨天晚上写了道歉信,淼淼姐会看吗?”
“会。”
“真的?”
“真的。没人会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