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拿起那些弹劾书和罪状,一个个翻看,越看越气,怒火中烧,眉目间全是愤怒。
元文都则一一陈述道:“这几本是状告李密私招门客的!他在府门前贴榜,大肆招募文才学问高的政务之才,武艺超群敢于冲锋陷阵的武才和善于审批案件的司法人才,每天都有几百人来应聘,他全部亲自考核,殷勤慰问,盛情款待!”
“这李密真的是贼心不死!”杨侗叱道,并重重地拍打桌面。
元文都又拿起另外几本弹劾书和罪状,介绍道:“这是状告李密,大肆任用门客,私自提拔亲信,打压其他朝臣的!连原本瓦岗的罗士信、魏征、吴黑闼、牛进达都对他极为不满!”
杨侗接过来看了看,手都在颤抖:“这李密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元文都又打开几个罪状递给杨侗看:“更有甚者,他请了一个道士,道士自称善于解释占卜图书,呈上一幅画《童子赶羊图》,图画为一童子手持木棍赶羊,解释说‘隋朝皇帝姓杨,童子和木棍,合起来就是木子,即李,李将赶走杨’,李密大悦,收道士为门客!”
杨侗气愤地大喝一声:“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这李密是要反了啊!”
才代理朝政一个多月,就干了这么多坏事,简直骇人听闻,比王世充要大胆数倍!
杨侗怒道:“明天将这一箱子罪状抬上乾阳殿!让这些告状的人,在朝会上一一陈述!”
“遵命!”
次日早朝。杨侗早早来到乾阳殿,可谁料,李密得知皇上回来了,竟来得也挺早。
“李密叩见皇上!”李密向杨侗作揖,然后一一汇报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所处理过的政务,将自己说得夙兴夜寐,殚精竭虑!
杨侗假意夸赞:“左仆射劳苦功高!有你代理朝政,朕相当放心!”
两人聊着聊着,其他大臣也都来了。
其他大臣见到李密,都有意隔开一段距离,以跟他撇清关系,连瓦岗旧部兄弟都如此。
李密也纳闷了,怎么皇上一回来,大家都躲着他,平日里都是相当恭维的呀!
不容李密细想,元文都叫人抬了那一箱子的弹劾信和罪状上来了。
李密好奇地看着元文都:“右仆射,你这一箱子是什么?”
元文都不屑地瞥了李密一眼,叱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李密惊诧不已,平日里元文都和他都关系挺好,说话和和气气,怎么今日是这种态度。他又环顾了四周,周围其他众臣也是个个冷冰冰地看着他。连皇上杨侗,都是冷眼相看!
李密内心是崩溃的,不知怎么回事!
他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脸色有些变了,心里面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期待又害怕地打开那些弹劾书和罪状,当看到那些文字时,他的脸色彻底苍白了!
“这……,皇上,这些都是诬告啊!微臣可没做过这些事情!皇上,明察秋毫啊!”李密惊恐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杨侗怒拍桌面,厉声说道:“大胆李密,大逆不道!私招门客,打压异己,为非作歹,蓄意谋反!罪状都一箩筐了,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皇上,真的是诬告啊!微臣冤枉!”李密磕头大喊。
王伯当也跪了下来,为李密说情道:“皇上,左仆射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微臣也认为这些是诬告,希望皇上明察!”
王伯当是最忠诚于李密的。
杨侗叱道:“这里面除了有李密的罪状,还有你王伯当的!李密做的事情,你都是参与者!你俩是觉得这些都还不足以证明你们有罪是吗?”
杨侗接着对元文都说道:“叫这些写了弹劾书和罪状的大臣一一出来,当场对峙!”
“遵命!”
接下来,那些大臣各自去箱子里找出自己写的那份,然后在朝堂上一一念读,朝会竟成了李密的批斗会。
一份份控诉接踵而来,李密和王伯当想反驳都反驳不赢,两张嘴哪里斗得过上百张嘴!
李密和王伯当感觉心神俱乱,好似脑袋旁有一万只苍蝇在叫,头脑恍惚,眼神迷蒙!仿佛千夫所指!
他们无力反驳了,瘫软在地板上,手脚打颤!
曾经一呼百应的瓦岗首领和风度翩翩的白衣神箭,今日却变得如此狼狈,令人唏嘘!
在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控告后,杨侗叫众大臣停了下来,然后盘问李密道:“现在呢?还敢说诬告吗?”
李密和王伯当努力镇定自己的恐慌情绪,恢复自己的理智,费力地爬起来。
李密依旧道:“微臣冤枉!”
都这样了,还不认罪,真的是死鸭子嘴硬!
杨侗于是接着对元文都说道:“传普安道士进殿!”
“遵命!”
普安道士就是那个给李密解读《童子赶羊图》,然后被李密收为门客的那位道士!
听到普安道士入殿,李密的神经再次紧绷,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了!他觉得皇上肯定是把普安道士抓来控诉自己的罪责的!
果不出李密所料,普安道士还真是来指控他的。
普安道士一进殿,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开始声嘶力竭地说道:“草民有罪,罪责一,草民擅自绘《童子赶羊图》,还假传他是名画!罪责二,草民向李密恶意解读《童子赶羊图》的意思,传递‘李代杨’的误解!罪责三,草民蛊惑李密,激起了他的谋反之心!草民本是死罪,今日在此全部供认不讳,还望皇上能给草民减罪!”
然而杨侗却突然大笑,反而夸道:“普安道士无罪!不仅无罪,还立了功!”
众大臣大惊,李密更是拉长了下巴!唯有元文都表现得很平静,因为他知道情况。
杨侗接着说道:“普安道士是朕特意安排的,去投李密,用《童子赶羊图》来试探李密的野心,谁料李密是真的大逆不道,贼心不死!”
杨侗再次质问李密:“普安道士是你最信任的门客啊,他都说你有反心了,你还有何狡辩?”
李密恍然不悟,茅塞顿开,原来这一切,都是杨侗布的局,下的套,就是等他往里钻,然后将他干掉!
所以元文都跟他的亲密,都是为了接近他,方便收集他的罪证!
而那些弹劾他的官员,有些也是杨侗事先安排好的!
李密知道无力回天了,多说也无用,只能哈哈傻笑起来!笑自己当年纵横捭阖,如今却万夫所指!笑自己老谋深算,如今却被一位十多岁的皇帝算计!更笑自己为人的失败,当年言听计从的瓦岗众兄弟,现如今却只有王伯当一人对他不离不弃!
李密疯了一样越笑越大声,紧接着又大哭起来,笑中带泪,哭中带笑!
“将反贼李密和王伯当押入死牢!”杨侗喝道。
“遵命!”
士兵立马进来,拖走了两人。
“接下来,朕给诸位爱卿隆重介绍一位大才!”杨侗站起身,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