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试试了，总不能一直跟他在这儿耗着。”青羽指尖燃起一缕幽蓝烛火，火光映照着他微蹙的眉头，“要是这招不行，就只剩两种方案了。”
派蒙眼睛一亮，急匆匆地凑到两人面前，好奇道：“什么方案、什么方案？快说来听听！”
归终从宽袖中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弹在派蒙额头上：“第一种嘛......”
灰蓝眼眸扫过被沙链禁锢的巨龙，“自然是再来一次封印仪式。”
“另一种...”她声音忽地低沉了许多，身旁的尘沙似乎也凝滞了片刻，在说至最后一字时...带着些许犹豫与迟疑，
“就是送他......往生~。”
“往、往生？”派蒙的声调骤然失控一瞬，小脸一白，她猛地捂住嘴巴，看向下方仍在挣扎的若陀，“那、那不是要......”
青羽忽然伸手捏住了派蒙的脸颊，把她的惊呼捏成了含糊的嘟囔声：“先别急~再说，这还没到那一步呢！”
派蒙挣开他的手后，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愣住，小手指向下方若陀的方向：“等等，你们看！他的眼睛！”
暗金色的龙瞳中，猩红血光正如接触不良的灯泡般闪烁。
若陀停止挣扎，龙首低垂时，鳞甲缝隙间渗出点点金芒——飘散而出的金芒竟似乎逐渐凝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归终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
那缕金芒在归离原的微风中摇曳，逐渐勾勒出的模糊人影竟与钟离有几分相似......
“......哈艮图斯？”虚影的声音如同隔着千年的尘沙传来，他环顾重现的故土，龙角所构的冠冕下，眉目先是怔忡、感慨，继而紧缩，
“这片景象...莫非我仍处于幻梦之中？”
“这下不妙了......”他嗓音低沉沙哑如砾石摩擦，“难得积蓄的力量难道要消散于虚妄么？”
归终闻言，灰蓝眼眸一瞪，抬手便要去拍他肩膀，尘沙却径直穿透虚影。
她气鼓鼓地一跺脚：“我知道你想说我早死了，现在看到的肯定不是真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之我复活了，你看到的景象也是真的！”
若陀虚影中竟透出一丝无奈：“我倒也不是要怀疑你说的话……”
他忽然昂首环顾四周，龙瞳中金芒骤亮，“但我明明是感知到摩拉克斯的力量才现身的，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青羽翻手凝聚出一团岩元素力，金光在掌心流转如沙漏：“有没有可能……你认错了？”
若陀虚影一阵凌乱，欲言又止，想说的话被噎回了喉中，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吾之恶念仍在挣扎，吾压制不了多久了。”
他抬头看向两人，递出一片闪着岩元素光辉的晶石，
“速去请摩拉克斯，他见此石便可知晓此间之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无需请回摩拉克斯——”青羽闻言咧嘴一笑，指尖青光流转，“我成尊便是！呸呸，总之你既然能分出自己的善念，这事就好办了！”
他转头对派蒙挤挤眼，“这下轻松了，手术都不用做，记忆自己现身了~”
“喂~！”派蒙翻了个白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见若陀疑惑不解，正欲催促几人速去请摩拉克斯。
归终指尖轻点尘沙，简洁解释道：“我们会以记忆之力分割你的清明本源，以此来镇压恶念，抗衡磨损。”
“非是质疑汝等之力……然吾这缕清明不过残片，强撑片刻已是极限，当真可行？”若陀虚影微颤，低沉出言，
“况且~岩石之忆短暂，唯有强烈之情长存，此为天理加诸吾身的磨损......”
“磨损么？”青羽细细咀嚼其中之意，哑然失笑，“我可听不懂这些！跟我的光锥说去吧！不服就去善见天找浮黎~”
下方被短暂压制的若陀本体猛然昂首，暗金鳞甲间迸发出刺目雷光——激起身上沙链簌簌嗡鸣之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休想得逞！”
猩红龙瞳死死锁定半空中的虚影，喉间翻滚着岩浆般的怒意：“尔既为吾之半身，安敢立于背誓者之列？！”
面对若陀龙躯震天撼地的怒吼，虚影骤然凝实，金芒流转的龙瞳中迸发出凌厉锋芒，声如金石交击：“不，遗忘誓言的是你！”
若陀虚影忽地明灭一瞬，金芒如风中之烛般摇曳。
他转身直面青羽，龙角冠冕下的目光带有一丝决意：“朋友，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动手吧。”
虚影金辉震颤明灭间，始终注视着青羽，最终沉声补充道：“若事不可为......汝可放手施为！”
“先别急着留遗言！”青羽一挥手，十余柄飞剑铮鸣着自虚空出鞘，悬于身旁如列阵星辰。
他朝归终使了个眼色，“给下面大家伙套个盾~我也好控制力度。”
归终袖袍翻飞，尘沙掩埋了巨大的龙王，微微蹙眉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未作答复，青羽剑指一划，飞剑列阵于若陀之上，骤然亮起青紫电芒，“派蒙，捂好耳朵——”
“等等！你该不会要——”派蒙的惊呼被淹没在震天轰鸣中。
十余道霹雳如天罚之刃贯穿龙躯，若陀仰头发出一声痛吼，尘沙燃作琉璃，龙鳞寸寸熔断，但诡异的是，浑身的伤口并未流血，反而似冰晶般冻结......
“原来你说飞剑其实是浮游炮......真的没骗我啊！”派蒙死死抱住青羽的胳膊，在能量风暴中眯起眼睛。
归终闪身回到青羽身旁，轻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你可吓到我了，还以为你要当场屠龙~。”
“痛击友军？我可没这爱好~”青羽紧盯下方逐渐醒来的若陀龙躯，“只是为了后续的计划作准备而已。”
一经转醒，若陀便试图汲取岩元素来恢复伤势，却发现涌来的全是晶莹若琉璃的沙粒——
记忆的晶粒正不断冲刷着他的身躯，顷刻间将其雕刻为冰晶龙像。
见冰雕已成，青羽收回飞剑，转向悬浮的金色虚影：“恶念已镇压在记忆底层，现在只需强化你的清明本源——”
他掌心泛起青光笼罩虚影，“对了，要不要确定一下人形的模样？待会儿把你的善念刻成光锥，日后化形也方便。”
若陀虚影轻轻摇头：“不必了。”
他重新化为龙形，低诵的龙语如岩层震颤，字句间溢出古老契约的辉光——
“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荒地升星，灿如烈阳。”
若陀每诵一字，虚影便自龙尾寸寸冰封——“天”字出，冰棱挂枝；“动”声落，金鳞覆霜；至「烈阳」尾音余韵未消时，龙角冠冕已彻底冻结。
“咔——”
冰晶封尽龙瞳的刹那，幽蓝冰焰自鳞隙迸发。龙形在冰焰中坍缩凝华，最终化作一枚金蓝交织的光锥悬于虚空。
青羽眼中幽火散去后，抬手虚握，光锥浮于掌心——
【磐心澄明·亘古之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