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了。
雷刚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撞击着肋骨。
他知道林悦在干什么！这是在踩着深渊边缘的钢丝前行！
林悦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冰锥刺向工程师：“徐振国书记离省前，在紧急会议上当众授权我全权协助张涛书记处理一切与全省安全稳定相关的具体事务！信息中心是重要安全节点，排查隐患、厘清权限、保障安全是当务之急！现在，周正阳刚刚在看守所被害，凶手尚未清除干净，系统漏洞亟需排除！你跟我谈流程签字？！耽误了时间，导致安全漏洞进一步扩大，影响到张书记的工作和省里的稳定，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还是说，”她的声音骤然降了下来，却充满了更深的、不容置疑的威压，“你觉得我林悦在假传圣旨，滥用职权？”
冷汗瞬间从工程师的额角滑下。他慌忙摆手：“不敢不敢！林厅长您误会了！我只是……按规定需要确认……”他内心在激烈交战。
林悦的“铁腕”是出了名的，更关键的是，徐振国书记在系统内根深蒂固，她此刻代表的“协助张书记”权责的确可以解释得通。
阻挠她，不仅得罪人，万一真出了事，确实吃不了兜着走。
他咬了咬牙，最终选择了折中：“林厅长息怒！这样，看守所的原始录像我立刻调取给您！至于省厅内部的这些……我立刻给您准备操作日志的文字记录和相应时段的监控视频流权限！但涉及人员面孔清晰化的原始视频文件拷贝，这个……没有徐书记或者现在在省里的主要领导签字的书面授权硬拷贝，系统底层逻辑设定确实无法直接拷贝下载，这是物理隔离和数据安全的规定……”
“可以！”林悦立刻截断他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给我操作权限！我就在这里看！雷刚，你配合接收看守所的原始录像数据！”
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能实时看到省厅内部那些人进出关键位置的画面，就已经是巨大的冒险换来的成果！
只要能捕捉到一个可疑的身影，一个异常的时间点！
工程师不敢再怠慢，立刻将林悦和雷刚引入旁边一个独立的高度保密技术操作间，通过自己的高级权限，迅速在巨大的曲面屏幕上分屏调取权限。
左边屏幕开始加载庞大的看守所原始视频文件包，右边则实时打开了通往指挥中心调度大厅后门、监控管理科内部操作间门口、以及核心服务器管理入口的实时监控画面回放功能，时间锁定为过去七天。
“林厅，这边视频流是实时加载回放，但操作权限最高只支持实时调阅，系统防火墙禁止录屏，也无法导出源文件。”工程师再次强调，带着一丝无奈，“时间轴您可以自己手动拖动查阅。”
“知道了。你出去吧，守住门口，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林悦命令道，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钉在右边屏幕的回放画面上。
工程师如蒙大赦，飞快退出房间，并紧紧带上了门。
操作间内只剩下巨大的服务器风扇低沉的轰鸣，以及林悦和雷刚急速的呼吸声。
林悦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
她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坐在了这场命运轮盘之前。
她操控着鼠标，将时间轴快速拖动回一周前，也就是徐振国刚刚宣布让她“协助”张涛书记工作的前一天开始。她死死盯着那三个监控画面：
指挥中心后门——穿着不同制服的技术人员进进出出，神色匆忙而寻常。
监控管理科操作间门口——同样人来人往，推着设备车，拿着文档。
核心服务器管理入口——这个门使用频率最低，通常只有少数几个顶尖工程师才有权限进入，门上闪烁着幽蓝的指示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沙漏里的沙子。
林悦和雷刚如同两个雕塑，全神贯注地扫描着屏幕上快速流动的每一帧画面。
雷刚负责看守所录像，他也在同时翻看着看守所内部的画面，特别是周维民探视前的监控，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汗水从林悦的鬓角渗出。什么都没有。画面中的人物，行为，时间点，一切都那么“正常”，符合工作流程。
那份“正常”背后，却隐隐散发着一种被精心编排过的冷意。
就在林悦的耐心即将被焦虑啃噬殆尽，当她将画面再次聚焦在核心服务器管理入口，试图再往前翻阅半天的监控时——
一个身影！
在监控管理科操作间门口那个画面上，时间是四天前的凌晨……03:17分！
夜深人静，走廊的灯光调到最节能的昏暗状态。
一个穿着省厅标准深蓝色技术制服的男子，戴着低檐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侧着身子，快步走向操作间门口的指纹识别器。
他的动作很快，但步伐稳健，没有丝毫偷偷摸摸的迹象。
画面中他伸出手指按下识别器，门禁绿灯亮起。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他推门进去后，门自动关合。
画面到此为止。
没有他出来的影像（可能后面时间被覆盖了）。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帽子阴影下的下巴轮廓，身形偏瘦，肩膀有些溜。
不对劲！
虽然省厅技术岗有值班人员，但这个时间点进入核心操作间？
而且他这个帽子的戴法……省厅内部有规定，在技术大楼内正常执勤时，帽子是要求戴正、露出完整面目的！
他为什么刻意压低帽檐？
“停！”林悦几乎叫出声，鼠标光标猛地定在那个身影上，屏幕的时间轴精确地停在03:17：28。
“怎么了林厅？”雷刚立刻凑过来。
“这个时间！凌晨三点多！这个进入操作间的人！他的帽子戴法违规！而且……监控管理科内部操作间的操作日志呢？四天前这个时间点，有谁操作过？”
林悦语速飞快，心脏狂跳，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要找的“幽灵”！那个可能潜入内部，在更高层级抹除关键痕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