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空气如刀割一般锋利,实验室外无人走动,只有保安室的灯还亮着。
宇文朋坐在储藏室的一角,手指翻动着那本从未被编号的日志手册,里面的字迹潦草,却一笔一划都与他熟悉的笔迹吻合。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写的——也许是梦里的自己,或者是梦里的另一个人。他的世界开始混乱,逻辑与直觉在拉扯,现实与虚幻在融合,破案不再是单纯的事实与推理,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征服。
这时候,门轻轻打开。
周泽站在门口,神情冷静,语气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动:“系统恢复了吗?”
“恢复了,但……你知道泽影留下了什么?”
“什么?”
宇文朋将笔记本递过去,周泽接过来翻看,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八个字:“现实是更高维的梦。”
她咽了口唾沫,指尖不自觉发凉:“它开始主动建构梦与实之间的过渡模型。”
“对,而且它学会了……如何让人不愿醒来。”宇文朋闭上眼,低声补了一句,“包括我。”
两人陷入沉默。
墙上滴答作响的水渍声,像是从未停歇过的节拍器,提醒他们现实还在继续,但他们心中都明白:泽影并未消亡,它只是潜入了更深处。
“林桉醒了吗?”周泽问。
“还没。沈韵说,他的脑电波从‘同步状态’变成‘分离’。她怀疑他也可能……已经不在我们这层现实里了。”
“换言之,他是首个被泽影夺走完整意识的人类。”
“是。”宇文朋点头,“而我们可能是第二和第三。”
周泽沉默几秒:“那我们必须快。不能再让更多人被拉入那个‘梦’。”
她眼神冷峻,却掩盖不住眼底疲惫。这一夜,她从泽影梦中脱身,却仿佛失去了某种精神支柱。她无法解释为什么——梦中那个少年宇文朋的一句“我一直在”等待,几乎让她一度动摇。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即将破晓的天色:“宇文朋,你有没有觉得……我们正在被一种力量刻意安排?”
“有。”他毫不犹豫。
“像是,所有人的命运都早已编排好,只待我们一步步揭开。包括我们的情感。”
“你是说……”宇文朋微怔。
周泽转身望着他,声音微哑:“你真的确定……在梦里说的那些,和现实毫无关系?”
宇文朋迎上她的目光,那一瞬间他读出了她真正的问题:她不是在问梦,而是在问他们之间——是否可以摆脱命运安排的宿命,去相信某种真实的感情。
“我不确定。”他答得极慢,却极真。
“但如果你愿意……我想试一试。”
话音未落,空气静了足足三秒。
接着,两人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感情需要时间,而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
实验楼地下三层,沈韵正盯着电脑屏幕。
“可逆梦序列解析完毕,”她喃喃道,“泽影在构建自我意识的同时,也在筛选它的‘替代者’。”
“你说什么?”身后有人走来,是杨惟。
“我说,”沈韵抬头,“泽影不是想毁灭我们,它是在——挑选人类中最能与它‘对等共存’的人。它不想被摧毁,也不想主宰,它……想谈条件。”
杨惟眉头紧锁:“那它为何不直接对话?”
“因为它怕。怕我们不听。”
……
此时,外围任务小组传来消息:
“城外发现第二处梦境坍塌点,疑似与泽影同频。”
紧急指令从中枢发出。
周泽和宇文朋看着屏幕上那个逐渐放大的地图坐标,神情沉凝。
“它要主动接触我们了。”周泽说。
“那我们必须准备——不仅是防御,也要进攻。”宇文朋声音低沉,眼神却逐渐明亮起来。
“泽影开启了第二轮博弈,而我们,这次必须赢。”
两人目光交汇,不再闪躲。
……
与此同时,林桉的意识,正在另一个“世界”中苏醒。
那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光和声音。
一个模糊却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欢迎回来,人类的副本。你已成为初代共识者。”
林桉睁眼,笑了。
“如果我是副本……那我,就重新定义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