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玉了然,虽说宇文君安的烧伤,可以自行恢复,但裴恒玉给李太医下了旨,要他照顾宇文君安的伤。
昏迷中的宇文君安,药喂不进去。
李太医就另辟蹊径,只做药膏,一层一层往伤处抹。
只是,患处面积过大,人又是昏迷的,也不需要走动,李太医没想着给包扎,就更没人想着为他添件衣服。
昏迷中的人,不懂羞怯,别人就更不在意,所以,宇文君安这些日子以来,连件中衣都没有!
可是,醒了,就不一样了。
裴恒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躲闪的样子,又见一点儿薄红,慢慢爬上他的耳尖儿,忽然就解释道,“你受了蛇火,伤得厉害,皮肉都没了,要上药,自然不能穿衣裳。”
自从小白龙交了底,裴恒玉确信,宇文君安完成血脉觉醒后,自然会醒,就彻底把人,交给了李太医照料。
圣女山坍塌,连着地动、泥石流、山体滑坡,天灾不断。
昆罗内外,人心惶惶。
这些日子,裴恒玉拿出两世主政经验,视察灾情,擢升官吏、安抚人心,忙得脚不沾地,总算稳定下昆罗政局。
他连日晚归,每夜回来,宇文君安的背上,都糊着厚厚的药膏,即使他夜夜休息在双喜挪进内室的矮榻上,裴恒玉都没机会,再查看过宇文君安的伤。
他眸光微动,道,
“转过去,给朕瞧瞧你的伤。”
宇文君安稍作犹豫,便转了身,他手指一松,锦被顺着肩头滑下,纤薄的后背,便毫无迟滞的露了出来。
“这……这……”多日不曾露面的小白龙,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大呼小叫,“这是……火凤?”
“什么火凤?”
裴恒玉目下茫然。
几日前,薄皮下,殷红的血色,已然不见。除了零星斑点,大部分药膏,均已脱落。新生的皮肉,像从牛奶里捞出来似的,没有丝毫受过蛇火的痕迹。整个后背,白如暖玉,浸在落日的余晖里,莹润有光。
只是……小白龙说的火凤,裴恒玉并未看见!
白发滑落,裴恒玉侧眸,“哪里有火凤?”
“这儿,”
小白龙兴奋得张牙舞爪,它悬在宇文君安肩侧,龙爪不停比划,
“这儿,在这儿呢,这是凤头,凤头呀!人皇快看!”
裴恒玉看了半晌,连根凤毛,都没找到!
小白龙不由得急了,“嗖”的一下,飞到腰侧,指着一片细滑的皮肉,道,
“这……这是凤尾,凤尾!”
裴恒玉上前半步,贴近了人,甚至把呼吸,都喷薄到那薄如蝶翼般的肩胛骨上,激起一片薄红。
他借着微薄的光线,沿着肩头到侧腰,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还是没找到小白龙嘴里的‘火凤’。
裴恒玉肯定的说,“没有!”
“这么大一只火凤,你怎么会看不到?”
看着小白龙着急的样子,裴恒玉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是朕,肉眼凡胎,看不到!”
宇文君安不知道裴恒玉身边有个小白龙,更不知道他们在他背上,寻找火凤。
他只当皇帝在检查伤处,等了许久,不但没有听到裴恒玉说话,反而发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潮热,喷薄在他新长的肌肤上,一阵阵发痒。
小白龙卡巴着眼睛,静了一会儿,仍不死心,
“看不到,那摸摸试试呢?”
“摸什么,”裴恒玉蹙眉,“这火凤还能摸出来不成!”
小白龙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卖力劝道,“你摸摸试试!这可是蛇火淬炼过的肌骨,真正的凤凰后裔!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天下无敌!”
想起上一世合欢殿杀敌的一幕,裴恒玉抿紧了唇,小白龙却生怕他不信,不住催促,
“人皇别不信,你摸摸看。”
裴恒玉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覆在宇文君安的腰侧。
掌心划过纤腰,入手滑腻,肌肉紧致绵密,不但没有烧伤过后的粗粝,反而比上一世更加柔润细腻。
难道,上一世,宇文君安并没有觉醒巫族血脉?
那他的武功~~~~~~又从何而来?
裴恒玉掌心下移,一丝内力,缓缓注入宇文君安的经脉,在他的体内,肆意游走。
丹田是空的!
裴恒玉心下嘀咕,血脉觉醒,也不能生出内力,宇文君安上一世的武功,到底是怎么来的!
“嗯……”宇文君安呼吸一紧,他抿住唇线,皇上说要查验伤处,竟是要这般查验么……
这个大盛的皇帝,不会是喜欢男色吧?
长姐说,现下只是一时的困顿,他们是要复国的,自己是要做皇帝的人,怎么能屈居人下?
他才不要!
宇文君安猛然转身,啪的一下,打掉那只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缩到床角!
裴恒玉错愕了一瞬,随即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旖旎。
他瞪了一眼还在咋咋呼呼的小白龙,抬手解开挂在床侧的缎带,随着碧纱帐幔垂落而下,把刚刚那点儿尴尬,围在了碧纱帐内。
“来人,”
裴恒玉坐在矮榻上的蒲团上,拿过新送上来的卷宗,向外道,“送水,沐浴。”
行宫是临时征用的,原本是当地官宦人家的私宅,因临着驻军大帐,被令狐星朗征上来,充做皇帝行宫。
原本这家人,地位并不高,宅子修得低调,卧室内没连浴房,平时沐浴都在耳房。
想着宇文君安是因着自己受的伤,形容可称得上狼狈,裴恒玉便命人把浴桶搬进了卧房,供他沐浴。
双喜指挥着人,把一扇雕花儿屏风,挪进内室,隔出一个小空间,又抬了半桶水,安置在内。
备好衣袍后,退了出去。
宇文君安透过床帐的缝隙,隐隐看着宫人退出门外,蹑手蹑脚的从床帐里钻出来,溜进屏风。
裴恒玉瞥了一眼,觉得好笑,问了句,“可要人伺候?”
里面的宇文君安,吓得把整个身子缩入水中,带起一片水声,
“不,不用……不用伺候!”
裴恒玉被他貌似胆小的举动,勾动了别的思绪,他轻声道,“连用人伺候都不敢,怎么就有胆子,冲出来挡蛇火,不怕被烧得尸骨无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