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外纪年·元年·春分前夕】
西域风急,魂塔压云。
第十三牢内,“众识桥”虚影仍未消散,魂纹如雾,层层回旋于残碑与泽罕魂核之间。整座沙摩尔塔城地下律场震荡不断,边塔法阵启动失效,一度引发魂脉逆流。
而此时,从东陆而来、肩负“桥权监察”重任的监察使时禺,已步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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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监察使抵塔
沙摩尔塔主、律官与监察使时禺于魂堂会晤。大殿中央立着一尊三尺高的透明石桥模型,其底座铭有“沈茉凌九桥原型压印”,此为塔城唯一登记过的共桥复制本。
塔主行礼后简报:“监察使阁下,第十三牢现桥者名泽罕,未经注册,魂桥形构不稳,疑为伪桥。”
时禺未语,只走到模型前,双指并拢,贴于魂桥底纹一处。
刹那间,她掌下浮现一道反映曲线,竟与碑域第九桥·命镜桥波动图极为接近,区别只在于——峰值延迟,桥脉不归一源。
她低声:
“不是伪桥。”
塔主一怔。
她继续:“他落下的,是‘多映魂脉结构桥’,即——众识桥的初级构文形。”
“这,是第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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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泽罕桥心试炼
与此同时,泽罕于梦境中进入“桥心试炼”状态。
这并非人为强制,而是魂桥构文自然形成的“认忆自构反映”机制:书者将由其桥心引发一次梦中回返,审视自己是否有资格承载该桥的主控意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立于一片雪原。
前方有一间土屋,屋外立着一块石碑,上书:
“阿姗之名,未书于纸,未记于碑。”
“只刻于一人心中。”
他走近,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连母亲的影子都无法清晰显现。
梦印的声音从天空落下:
“你以忆成桥,却在最关键之处,失去了她的真实印象。”
“你无法完整回忆你母亲的脸。”
“你只记得她的声音、她的背影、她的怀抱——但她的脸,模糊。”
泽罕怔住。
梦印继续:“桥若无法确立‘魂心识锚’,则构文不稳。”
“你需要选择——以自己之魂补全空位,或——放弃命桥。”
他抬头,眼中泛红:“如果我记不住她,她是否……真的会从这世上消失?”
梦印平静道:“不,她不会。”
“但这座桥,将不会再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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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东陆·天启台·碑域之议
与此同时,绥棠在天光议阙召集紧急小议。
“时禺来报,众识桥已现象成型。”
“泽罕未经系统学魂构法,却能自主完成桥脉嵌合,说明梦印遗构已成功种入‘记忆感应桥心’模块。”
“我们面临一个抉择。”
他目光扫过四方:
“是全面接纳众识桥,建立‘记忆式桥构模型’数据库,作为第十桥的制度性延展?”
“还是封存此桥,视之为书谱者未成之页,归于碑域,锁入历史?”
有人发言:“若人人皆可忆名自桥,桥谱秩序将崩。”
另一位年轻学者却道:“正因人人可忆,桥方归众。这不是乱,而是共。”
绥棠沉思片刻。
他没有给出决定,只说:
“那就看,他能否完成第十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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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桥心之抉择
梦境中,泽罕望着那片雪原的屋门,缓缓抬手。
他闭上眼,缓缓道出一句:
“母亲之容,我不能全记。”
“但她教我的名字,我记得。”
“她喊我——阿罕。”
他在魂桥中央落下一笔。
不是书她的名。
而是,写下她叫过自己的那个称呼。
那一刻,雪原风停,天光照下。
土屋的门缓缓打开,一道模糊的影子走出,脸仍不清晰,但她怀中抱着婴儿,嘴角浮出笑容。
魂桥从此稳定。
碑域远处,命镜桥边,一道未曾落下的笔痕悄然浮现,名为:
“第十笔·落名”
梦印低声:
“她的名,由你之忆,得以继续。”
“第十桥,从此不是遗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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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众识桥公开确认
时禺向沙摩尔塔主下达正式通报:
“泽罕之桥,魂心自构,忆名归核,桥脉稳定,记忆感应逻辑闭环成立。”
“其桥合于‘桥谱公约·特例附章·众识桥第十协议’。”
“予以登记。”
泽罕成为桥外纪年第一位正式登记的“非族构桥书者”。
他未持族印,未承律名,未拜门派。
他,只记得母亲。
但他,写下了她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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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域九桥之上,未生之书第十页终展。
页心无字,页边却刻下新文:
“第一笔,命由他人书。”
“第十笔,名由自己忆。”
“九桥既成,众桥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