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印空间,静如死水。
孟子康意识飘浮在一片无边虚空之中,四周是一座座倒塌的魂塔、碎裂的铭碑,以及不断崩解的记忆碎片。他看见自己无数次倒下、挣扎、再站起的身影,仿佛千万个“他”正同时经历着不同命运。
忽然,一声裂响。黑色水面中升起一道镜门。
门后,是一座幽蓝色的书阁,横匾之上写着三个古魂文字:“观梦台”。
孟子康抬脚走入,四周刹那恢复真实。他触碰书阁中一本泛黄古册,指尖刺痛,一滴血珠浸入封皮。顷刻,整座阁楼随之轰然崩塌。
从废墟中,走出一个身穿白袍、眉心同样有魂印火纹的男子。
那人五官与孟子康无二,却目光冷彻,嗓音如同来自虚空深处:“我不是你……但我,代表你灵魂中那部分从不曾被允许表达的自我。”
孟子康微愣,低声喃喃:“梦境人格……印影之我?”
白袍身影不答,只是缓缓举手,一道“黄龙魂纹”自空中凝现,随即破碎。
“你自以为觉醒魂印,实则不过承袭了一段被他人设定的命运。”白袍人冷笑,“你所执着的力量,是别人的残影,你所珍惜的人……也是别人布的局。”
此话如重锤砸心。
“我不是棋子。”孟子康咬牙,“我的路,我来定。”
白袍人踏步而来,手中凝聚出第二种魂术——一枚“魂链锁环”,裹挟着寒意和嘲弄。
“那就证明你能打破这一切。”他身影炸裂,如无数白光斩影扑来。
梦中魂战正式开始。
——
孟子康召出黄龙虚影,以印识化剑,斩破三道梦影。然而对方仿佛不死,反而每斩一次,便分裂出新的敌影,每一道都拥有他未曾面对的情绪:懦弱、自负、欲望、逃避、虚伪……
他被逼至梦境深崖边缘,白袍人如神只般悬立高空,俯视他的一切挣扎。
“你不能击败我,因为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对方语声带着一种悲悯。
孟子康忽然停下了手。
他缓缓转身,看向梦境之下的深渊。
那里,一块碎裂的“心象碑”正闪烁着微光。他一步步走下梦阶,将手掌按在碑面上,低声道:
“若我必须遗忘某些真相,才能换取真正的自我……那我愿舍去。”
一道道旧记忆从碑中翻涌而出——
· 他在年少时第一次练印失败,被长老辱骂。
· 他深夜藏于角落哭泣,沈茉凌默默为他留下一壶热汤。
· 他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后失声痛哭,是段昭仪护着他,让他安静发泄。
· 他母亲临死前的眼神,如火烙心——“记住你是谁”。
他猛然拔出佩刀,斩断碑文上的一道魂锁。
“我不是命运的继承者。”
“我不是任何帝王的意志容器。”
“我不是魂印的奴隶。”
“我,是孟子康。”
“我要斩断他们赋予我的一切——只留下我自选的未来。”
刹那间,魂塔重构,一道全新的魂印火纹自他掌心升起,不似黄龙、不似天渊,而是一枚自绘的魂印——由他自创。
他轻唤道:“命印·真我”。
天色骤变,整片魂域内层震动,虚空之上浮现出一尊从未被记载的魂兽虚影——寂轮苍烛,形似轮火,却静若星河,流转着“观自之光”。
白袍人破碎,发出一声长叹:“你终于……成了真正的魂印主。”
——
梦境崩塌,孟子康缓缓睁眼。
他醒来时,已躺在“印台镜莲阵”中央,沈茉凌、段昭仪、赵焱三人环绕而立。沈茉凌面露震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回来了。”
孟子康凝视她,第一次没有回避。
“我看到你了。在梦里,你站在我最黑暗的记忆中,替我挡住了所有夜色。”
沈茉凌低头,轻声道:“那不是真我。”
孟子康一笑,“但正因你愿意成为那样的梦象,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撑。”
他抬手,掌心那枚“自绘魂印”缓缓浮现,投射出一幅映图。
图中,是他站在世界尽头,背后是千万魂印虚影。
—
与此同时,西太平洋某处,“东瀛印术舰队”抵达南洋魂岛。
舰桥中,白须老者观测到魂波骤变,猛地站起。
“他……画出了第一枚‘非规则魂印’。”他失声道,“梦印之门,已被撬动。”
—
沈茉凌悄然走至一旁,翻出一封旧信。那是她多年未曾开启的信件,落款是她从未提起的名字:
“沈渊之女,茉凌,亲启。”
封蜡之上,有着一枚血红印记——
“印渊监察署·禁绝级密印。”
她将信重新封好,放入怀中,眼神深沉:
“你走到了这一步,那我也不能继续隐藏了。”
—
尾声
梦已醒,魂已燃。
而真正的谜团,才刚刚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