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骋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没想到那人似是恨透了他,不依不饶地扑上来。
陆雪衣吓得站起身,退到一边。
陆骋大声地冲着陆雪衣吼道:“快走!去外面叫人!”
那人却似疯魔了一般,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这该死的登徒子,逼死了我妹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陆雪衣猛然一惊,就感觉这一切就像时间停滞了一般。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身体挡在陆骋身前。
一把锐利的匕首刺破她娇嫩的皮肉,她顿时感受到来自胸腔的剧烈钝痛。
她捧住那把刀,疼得几乎要窒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
陆骋连忙揽住她,哭得泪如雨下。
“你……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过来!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快来人!来人啊!叫大夫!”
陆骋见血水淙淙的从伤口流出,吓得六神无主。
“雪衣,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陪着我的,你不准食言!”
他轻轻拍着陆雪衣的脸,神情癫狂。
那男人见刺到的是陆雪衣,殷红的血水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受不了自己居然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他和眼前这个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他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我没有要杀你!我没有要杀你!”
楼下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快速跑了上来。
见到半身是血的陆雪衣,明德整个人也震惊了。
“五小姐,怎么会……”
“快去叫大夫!”
陆骋捂着伤口,疯狂嘶吼。
明德一路跌跌撞撞跑下来。
整个晚上都兵荒马乱,几位当地的大夫看了之后,一致认为,暂时保命没问题,但是必须尽快找医术高超的大夫才行,否则这姑娘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陆骋顾不了许多,日月兼程地带着陆雪衣回府。
一路上,他都紧紧地抱着陆雪衣,生怕颠簸伤到了她的伤口。
陆雪衣仿佛陷入了漫长的睡梦当中。
在梦中,她和母亲刚入国公府,她那时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这偌大的府邸,比他们整个村子还要大,简直气派极了!
可是府里的人都好冷漠,还有几个小哥哥、小姐姐背地里骂她是臭要饭的。
她有次跟娘说,娘什么都没说,只是躲在一边抹眼泪。
自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跟娘说这些了。
不过府里也有好人,就是那个白白净净还有点高傲的小公子。
他们都叫他世子爷,她也跟着叫。
没想到小公子却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
“叫什么世子爷,你知道世子是什么吗?”
说到这个她就不满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柿子。
“我怎么不知道柿子了,就是挂在树上红彤彤的,吃起来可甜了。”
说到这个,她可想老家那棵柿子树了,要是还能回去就好了。
可是她不敢和娘说。
没想到过了几天,那位小公子又出现了,非要拉着她去玩,还说要给她看好东西。
她不明所以,只觉得小公子的手好软好热,她好喜欢。
跑了一会,小公子就带着她走到一个凉亭,然后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柿子给她。
“给你的,拿着吧。”
她当时开心极了,连忙塞到嘴里,正想吸,就见小公子正看着她。
娘说了,在府里要守规矩,她连忙把柿子递给他:
“世子爷,您先吃。”
小公子又笑了,笑得跟三月的暖阳一样温暖。
他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说:
“雪衣,我吃了你的柿子,以后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陆雪衣再次跌落浓浓的黑暗当中。
陆骋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陆雪衣,抬头问府医:
“她为什么还没醒?”
府医低着头,斟酌着字句:
“五小姐胸口的伤伤及了心脉,她本就体弱,现在一下子陷入了梦魇之中,得靠她自己的意志,才能醒过来。”
梦魇吗?
陆骋眼中闪过暗色。
他想起昨夜他守在她身边,听着她喃喃说着什么“小公子”、“柿子”,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他想起来了,多年之前,雪衣随她娘一同进府的时候,搞不清楚府里的规矩,以为他这个世子爷,是柿子树的主人。
那时候,他带着她到处瞎逛,四处玩耍。
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会一直保持着这种纯洁无暇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
然而雪衣却不管经历什么,在生死关头,她丝毫没有犹豫地挡在了他身前,不忍他受到一点伤害。
想起他先前对她做的混账事,他将脸埋进手掌,不敢看正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女子。
“明德,找几个丫鬟,好好伺候五小姐。”
明德站到一旁,点头称是。
陆骋快步走出房门,不敢再看陆雪衣一眼。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自己迟早就会失去心中最后的底线,迫不及待地选择和陆雪衣在一起。
但是他不能。
她是他的杀母仇人!
而且他现在已经和周静云定了亲。他不能在伤害一个女子的情况下,再去伤害另一个女子。
那他又与禽兽何异?
明德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深深叹气。
好好的,怎么出了趟门就这样了呢?
而且爷和五小姐,明明出门前已经说开了,怎么现在又回去了呢?
明德挠挠头,还是尽职地下去安排照看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