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脸色彻底变了，嘴唇微微颤抖。
桓阅之擦了一下嘴角溢的血，眼底一片冷漠。
曜成帝一脸狠意。
这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贤德皇后，竟然对皇位动了心思？
还让皇子去陷害皇子，只为了让她儿子脱罪？
这皇位，只能由他分配。
这天下，只能由他说了算。
“皇后，你方才说，这天下都是你的？”
皇后惊慌失措地解释。
“陛下！陛下您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曜成帝看了一眼桓阅之。
“送王爷回去休息，让王诚去给他治疗。”
若是以往，桓阅之还会为他的这点关爱生出一丝感动。
可如今他脑海里只有方才皇后对他说的话。
他和他的母亲所受的苦难，都是曜成帝一手促成的！
凤仪宫只剩下帝后二人。
“陛下，臣妾都是为了太子……”
皇后跪着爬向曜成帝，低声下气地解释。
跟方才的趾高气昂截然不同。
“为了太子！”
曜成帝怒吼一声，如同狮虎发怒。
“你把太子骄纵成什么样了？”
“旭洺是我们的孩子，臣妾怎能不宠！那可是太子，是储君！”
皇后还振振有词。
“太子？他也配？”
曜成帝冷笑。
“你儿子什么资质，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后听到他这话，便有些不服了。
“旭洺生性单纯，没那么多心机，容易被人利用。”
“闭嘴！！！”
曜成帝又怒吼一声，吓了皇后一跳。
“皇后意图弑杀亲王，罪无可赦！即日起，废除皇后之位，打入冷宫！”
此话一出，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曜成帝。
你要废后？
为了那个废人要废后？
桓策，你失心疯了吗？
让她装可以，让她忍也可以，但是剥了她的权位，那绝对不行！
“桓策，你当真要废了我？你想清楚了吗？”
皇后冷笑，方才脸上低眉顺眼又消失了。
仿佛会变脸。
“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当年是我一个人容不下她？”
她直视曜成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忘了你对缪青衫做过什么了？”
曜成帝的脸色陡然变了。
皇后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皇帝，语气讥诮：
“当年你亲口说过，缪清影出身商贾，绝不能让她生下皇子！那碗坐胎药，还是我端去的。后来她是怎么被活活折磨致死，你都忘了？”
“别说了！”
“怎么，敢做不敢认？”
皇后哈哈大笑。
“你把她的孽种扔给我抚养，不就是想让我好好招待他，让他长不大吗？！”
曜成帝感到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曾以为早已湮灭的往事，又在今日被揭开。
“这孽种真是命大，喝了坐胎药都能生下来！怎么折磨都死不了他！”
皇后越说越恨，
“桓策，就你冰清玉洁？所有的脏活都让我来干！如今倒是嫌我脏了？”
皇后抓住曜成帝的衣领，“你的心比我黑多了，你在装什么？”
曜成帝将皇后推到地上，闭上双眼。
往事浮上心头。
皇后句句属实。
但她不该说！
有些话，有些事就该烂在肚子里！
那时的他，需要缪家的支持。
可不能让一个商贾之女，和她的孩子，影响自己的帝王大业。
缪清影绝世美貌，他不是没有动心。
可谁让她是商贾之女！
只能痛下杀手。
皇后便是他的刀。
可谁知桓阅之那孩子，虽然体弱，但是命大。
还磕磕碰碰长大了。
而且和缪清影长得极像。
有时候看着他，便会想起她。
对他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现在膝下只有不争气的太子，咄咄逼人的景王。
让他不甚满意。
就是这温顺的桓阅之，一直如他母亲般，乖巧得令他心疼。
皇后倒在地上，已经全然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
令曜成帝看了，更加厌弃。
他本就不爱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有利于他。
“陛下，若这件事传扬出去，世人会怎么看你？若你真要废我，我母族也不会放过你。你真的敢废我？”
“你威胁我？”
曜成帝知道皇后一族根基稳固。
若是皇后被废，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只能再利用樊家了。
虽然他也忌惮樊家，可跟被皇后威胁，他也不是不能妥协。
反正，他可以想办法……
“桓策，你又在打樊家的主意吗？”
皇后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除了我家，也就是樊家了，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是！”
曜成帝被她气得双目赤红，抓着她的头发。
“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你杀啊！你杀啊！杀了我，你这皇帝的宝座一天都坐不稳！”
曜成帝喘着粗气，杀意满盈。
皇后一点都不怕，放声大笑。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战死沙场的那位樊大将军樊树昌？”
樊树昌，大曜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立下战功无数。
舍身护君，至死不渝。
一代战神，殒命边疆。
“你提他做什么？”
曜成帝半辈子被此人要挟，已经厌倦。
可此刻，皇后却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说，若是樊家知道了，他当年的真正死因……”
皇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荒谬！”
“荒谬？”
皇后笑了，
“是啊，世人皆以为他死于战场。可谁曾想，真正致他死地的分明是你。”
“你胡言乱语什么？他是为了救朕而战死！”
“那时候的你，早已忌惮樊树昌的威望，他是军中战神，他的军功甚至超过了你这个皇帝。”
“闭嘴！！！”
曜成帝怒吼，掐着她的脖子。
皇后的嘴仿佛淬了毒，一刻不肯停。
“可一国怎会有两个战神？”
“你害怕了。”
“所以你给他设置了一个局。”
“那场战役，你早就知晓援军赶不到，可你依然下令，让他死守不退。”
“还谎称自己被敌军围困，让他孤军深入去救你！”
“而你，早早就回到了空无一人的营地。待到大军到来，你才告诉世人，樊将军为了救你，战死沙场。”
皇后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你甚至还不敢亲自去看他一眼，他被敌军千刀万剐的尸首。”
曜成帝捂着头，“别说了，别说了！”
你会害怕吗，桓策？
你在他的墓前痛哭流涕，然后还以他之名安抚军心。
这么多年来，一直声称自己铭记着樊树昌的救命之恩。
对樊家多有提携。
实际上不过是制衡我母族罢了。
这大曜，还有谁会比你会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