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符经，杀鬼谷**
同年深秋，燕王诛杀太子丹献首于秦。秦军攻势如潮，三月后终灭燕国，生擒燕王喜。
\"燕太子潜逃。\"
与史载迥异，嬴政收到密报称燕丹趁乱脱身。这位帝王心如明镜——高月既入秦宫，燕丹血脉已断。按其性情推断，不是殉情于亡妻墓前，便是遁往机关城了。
或许，这位太子丹正是继承六指黑侠衣钵的墨家巨子。
然嬴政已不在意，**之君燕丹不足挂齿。他此行不为燕丹，只为追寻盖聂踪迹北上。
卫庄欲在大秦安插暗桩，为鬼谷传递讯息，嬴政却径直尾随盖聂，直指鬼谷之门，欲与鬼谷子一决高下。若那老朽不死，此局尚有变数；若死，则大势已定。
风雪中，玄衣少年帝王踏雪而行，衣袍猎猎。肃杀之气愈浓，天地间寒意凛冽。天人交感之下，风云变色，萧瑟之气流转，苍穹随少年帝王心念翻腾。有人举首望天。
幽谷深处，须发如雪、面容肃穆的老者凝视天际异象，眉峰微蹙：\"真龙出巡，风云相随，这是寻仇来了？\"
\"师尊，大师兄归来了。\"
一名弟子低声汇报，神情却不见欢愉。老者平静下令：“即刻起，跟随你们三师兄速速离开鬼谷，永远不许再踏入半步！”
“师父，这……”
老者合上书卷：“这是最后的命令。倘若明日我尚在人世，自有再见之时。快走。至于你们大师兄……”他站起身取下那柄久未动用的鬼谷至宝，“这场劫数，也是他的造化，必须由他一人承担。”
众弟子短暂 * 动后，终是跟着三师兄撤离。空荡山谷中，唯剩老者与其大徒弟盖聂。
“师父。”
深受秦皇剑气侵蚀的剑圣面容枯槁，向许久未见的恩师躬身。鬼谷子捋须颔首：“不错，剑心通明，很好。”
盖聂嘴角微扬。向来寡言的剑圣慢慢解开衣襟，露出那道持续流血、数月未合的伤痕。鬼谷子摇头轻叹：“此乃那人设下的圈套。徒儿，忍着！”
未等说完，老者并指直戳其心窝。创口内的剑气骤然爆发，撕开血肉，挟雷霆万钧之势冲向老者手指。盖聂咬牙低哼，劲风激荡间，肆虐的剑气将方圆草木尽数削平，最终却在老者浑厚绵长的内力中消弭于无形。
“损兑之法，实乃决断危局之要。万物皆有其时，事态自有成败。危机显现时，不可不细察。因而圣人以静制动，审言观行，顺应天时。”
智者不因言论而失人心，言语简洁则心神安定，意志坚定则意念纯正。
第二十六章
此法出自《本经阴符七术》，与道家“损有余而补不足”之说相通，然细微之处仍有差别。
鬼谷先生真乃当世高人，随手施为便化解了困扰盖聂与墨家多时的顽疾，更将自身元气渡入弟子体内。片刻工夫，盖聂灰败的脸色已渐复红润。
老者雪眉微皱：“这般剑术终究落了下乘……也罢，秦皇本就不以剑术见长。”
“以剑证道？”
谷外蓦地传来讥讽：“你们总爱空论以何证道，或言情，或言杀——全是虚妄。力量就是力量，何必粉饰矫情。”
原本四季如春的鬼谷，随着结界破碎，此刻已被暴风雪吞噬。刺骨寒流裹挟天地之威呼啸而至。
黑袍少年一步千里，眨眼立于师徒面前：“鬼谷子……朕该叫你王禅，还是王越？”
老者恭敬行礼：“陛下圣安，老朽仅是乡野村夫。”
“掀起七国战火，翻覆诸侯社稷，鬼谷先生果然手段非常。”
老者正欲谦逊，却听秦皇语调骤冷：“正因如此，朕更要赶尽杀绝。鬼谷子，准备好受死了吗？”
刹那间，霹雳裂空。
第十五章 水火相济，瞬杀无形
天幕骤然显现十九道晶莹刻痕，每道刻痕皆似开天神锋，寒光凛冽。这些纹路经纬交织，在老者与帝王之间形成恢弘棋阵，犹如天堑横亘。
虽臻宗师之境可借天地之力，然遇此等通天彻地之敌，老者焉敢懈怠？出手即是压箱绝技——珍珑棋局！
玉枰间星罗棋布，碗口大的棋子勾勒出森然杀阵，步步惊心，生生不绝。
帝王负手静观，竟生出几分赏玩之意。他素来精通棋道，此刻却眉心深蹙——此局欲破需解珍珑，按其推算，须经千四百余手方能定鼎。
\"这般耗竭精元，\"玄衣君主目光如电掠过老者霜发，\"先生还能支撑多久？\"
\"苟延残喘，\"老者衣袖翻飞，\"不劳陛下挂怀。\"
朔风怒号，玄色王袍翻卷如浪。帝王视线转向闭目调息的剑客，唇畔含笑：\"剑圣入秦，想必亦是先生授意，意在窥探某些秘辛。\"
老者略作思忖：\"确然。老夫风闻苍龙七宿与七国牵连甚深，故令弟子择主而事，未料他选了秦邦。\"
\"先生不看好我大秦？\"
\"秦自商君改制，以峻法治国，堪称虎狼之师。举国闻战则喜，视战死为荣，短短数春秋即成霸业。\"
年轻帝王剑眉微扬：\"有何不妥？\"
老者淡然道：\"于不需纵横之术的国度，自然不妥。\"
帝王轻笑：\"人心皆私，朕也不与先生虚论统御之道。在你等眼中，除却道统承继，余者皆可弃。\"
\"鬼谷如是，百家亦然。\"
无论清静无为，抑或兼爱非攻，所求无非道统存续。可随强国添彩，亦可化蠹蚀国。
\"朕立稷下学宫，原欲为诸子存续香火，岂料反被视作包藏祸心。\"
老者须发皆张：\"陛下差矣！稷下诸生究竟属秦还是属百？此计直欲断我百家根基！\"
\"是又如何？\"
帝王杀机陡现，冷眼掠过剑客：\"有趣。\"旋即收回目光：\"月神常谏朕尽早铲除尔等，以绝后患。\"
\"其所言，\"老者白眉飞扬，\"未必无理。\"
话音未落，棋纹骤然扩张，地裂深及山髓，隐约可闻地下暗涌轰鸣。
少年帝王神色未改：\"朕曾告知她，欲取尔等性命，随时......皆可。\"
风寂！云滞！
当棋盘扩展至极致时，刺骨寒意陡然暴涨。宛若玄冰临世，凛冬之气自九霄倾泻，冻结万物。
幽谷草木须臾披素，溪流刹那凝晶，继而冰晶亦难抵酷寒，纷纷迸裂化为雪沫。
转瞬之间，秦皇心念流转，周遭十丈天地骤然凝固，磅礴灵力与炽烈炎息尽数纳于掌中，化作凝练厚重的赤焰。不同于凡俗武者执着于招式变幻，秦皇的武道早已超脱形骸，直指灵力本源的真谛。
阴阳互济，五行相生，先天之气衍化万象。
这一击如地脉沸腾喷涌，恰似天河倾泻流火，更似天外陨星破空坠地。
震天轰鸣响彻云霄！
棋盘间黑白双棋率先灰飞烟灭，继而划分天地的无形结界分崩离析。
三瞬！
仅三瞬光阴，鬼谷秘传便在摧枯拉朽的赤炎中冰消瓦解。余焰裹挟焚 ** 世之威，直扑鬼谷先生而去。
\"违背天道...\"
老者瞳孔骤缩如遇鬼魅：\"断无可能...\"
未及说完，烈焰已吞噬其躯。临终之际，鬼谷先生奋力掷出佩剑，一道惊虹直射剑圣身前。
盖聂缓缓抬眼。
第十六章 拳镇八荒！
鬼谷先生形神俱灭的刹那，剑芒乍现！
百步飞剑！
剑圣盖聂的至高剑术，百步飞剑！
较之昔日荆卿刺秦之剑，此剑更胜百倍。
非但因荆轲当年受制于朝堂威压，而今盖聂伤势尽愈剑意通达；更因鬼谷先生临终所赠这柄剑。
看似凡铁，却承载着震慑古今的名号。
\"鱼肠！\"
欧冶子亲铸的越王八剑之一，当年专诸刺僚，纵有三重宝甲护体的吴王，亦难逃此剑诛戮！
面对这柄可斩天人法体的神兵，秦皇竟纹丝未动，待剑锋及身方轻叹出声。
昔年飞剑不过以气驭器，此刻却是人剑合一。清冷剑芒劈开炎浪寒涛，转瞬即至！
这抹寒光快逾闪电，出剑时竟不引动半分灵气波动，宛若天地自生，凶险至极又浑然一体，连天道感应都几近蒙蔽。
当那道忽明忽灭的剑光映入秦皇瞳孔时——
\"万法归宗，不外神意体气四字。修真者炼气化神直至合道，武者由先天臻至三花之境，皆在其中轮回。不想你竟顿悟心剑至理。\"
炎息散尽，玄衣帝王神色微凝，显是盖聂此剑更胜鬼谷绝学。
他拂袖出拳，干净利落——
论灵力掌控，他可执掌阴阳乾坤；论体魄强度，单凭纯粹伟力便可碾压众生。
拳！
拳即天威！
大秦一统天下，他终成九州之主，世间至高无上的帝王！
帝皇威权何其壮阔？
除却生死天命难违，凡尘诸事尽在其掌控。这般无上权柄，自然赋予他惊世骇俗的拳势！
一拳横空，帝王龙拳——此乃嬴氏皇族不传之秘，撼世绝学！
拳风所至，盖聂眼中恍若天外陨星坠世，呼吸凝滞，心神俱震，死亡阴影彻底吞噬他的剑芒。
虚空被无形之力震荡，泛起层层肉眼可辨的白色波纹，恰似池水被石子惊扰，涟漪荡漾。
鬼谷深处，一道黑龙幻影扶摇直上，伴着震天龙啸，刺耳剑鸣骤响，继而铿然碎裂——
那柄本该流芳百世的神兵利刃，竟被一拳轰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