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背靠着石门坐下,胳膊上的血痕还在渗着淡红,却不及掌心里两枚令牌的热度灼人。
黑玉牌与青铜令牌严丝合缝拼成司命图腾,蛇形纹路在石缝漏下的阴光里泛着幽蓝,像活物般贴着他掌心跳动。
\"伤口得再上遍药。\"苏檀蹲在他身侧,医药包的布带被她捏出褶皱。
她的指尖刚碰到陈墨胳膊,他突然一抖——黑玉牌里窜出一股暖流,顺着经脉直冲天灵盖,竟比李道士的雷火符更烫。
\"你...\"苏檀抬头,见他瞳孔里闪过一丝金芒,正是之前触发阴阳眼残篇时的征兆。
\"没事。\"陈墨攥紧令牌,喉结动了动。
父亲失踪那晚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七岁的他缩在衣柜缝隙里,看见父亲对着青铜编钟念咒,钟身浮起的纹路和此刻黑玉牌上的蛇形,竟有七分相似。
原来不是梦,原来父亲留下的不只是那枚青铜令牌,还有这深埋在阴境里的线索。
李道士凑过来,道袍上的焦痕还冒着糊味:\"小友这令牌...方才震碎幽影使者手掌的光,可是司命殿的术法?\"他枯瘦的手指悬在图腾上方半寸,又触电般缩回——黑玉牌突然发出蜂鸣,震得他指甲盖发麻。
\"系统提示说这是黄泉商盟主牌,残缺的。\"陈墨低头,腕间系统光幕淡得像层雾,\"刚才开门时,它和青铜令牌共鸣...\"他顿了顿,没说后半句——那共鸣的频率,和父亲失踪前一晚编钟的震颤,完全吻合。
小虎突然从角落直起腰,短刀在石地上划出火星:\"外头没动静了?\"少年的耳朵动了动,之前追来的鬼手拍门声不知何时停了,密道里只剩众人不均匀的呼吸。
小梅缩在阴影里,嫁衣上的金线早被血污浸透。
她攥着衣角的手在抖,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那...那幽影使者说主牌是黄泉大人的东西...\"她声音发颤,\"是不是我们拿了这个,黄泉商盟会更疯?\"
陈墨抬头,正撞进苏檀的视线。
她的避阴玉挂在颈间,此刻泛着冷白的光,像在回应黑玉牌的震动。\"敦煌那回,画中魂要夺的也是类似的'钥匙'。\"她指尖抚过避阴玉,\"存在即合理,但'合理'的背后,总有人在布局。\"
李道士突然蹲下身,用桃木剑挑起地上一滩鬼手黏液。
黏液遇剑发出\"滋啦\"声,腾起的黑烟里竟浮现出模糊的人脸:\"阴毒!
这鬼手被下了追踪咒。\"他猛地转头看向陈墨,\"小友,你们方才用主牌开的门,怕是引着黄泉商盟的人找过来了!\"
陈墨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下意识握紧令牌,系统光幕突然亮起——【检测到因果波动,是否启动因果预览?】
\"等等。\"他按住光幕,转向苏檀,\"你之前说在敦煌见过类似的钥匙,那钥匙后来呢?\"
苏檀的手指在避阴玉上轻轻一叩:\"被神秘人收走了。
他说,钥匙是锁,也是饵。\"她的目光扫过陈墨掌心的图腾,\"现在看来,这枚主牌...可能是饵,也可能是锁。\"
\"试试因果预览。\"李道士抹了把汗,\"老道我活了六十年,头回见系统这种东西,可小友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
陈墨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系统。
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黑玉牌贴在青铜台的西周青铜觥上,觥身裂开,露出底下刻着\"黄泉商盟\"四字的暗格;暗格中爬出无数黑蛇,缠上众人的脚踝;苏檀的避阴玉突然爆发出强光,将黑蛇烧成灰烬;最后画面定格在一扇青铜巨门前,门上浮雕的黄泉商盟图腾正滴着血,门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因果预览完成:使用主牌开启青铜台暗格(成功率67%),可获取黄泉商盟核心基地坐标(风险等级:极危);放弃开启(成功率100%),将触发阴境节点崩塌(全员存活概率42%)】
陈墨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他看向青铜台方向,那尊西周青铜觥在阴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和博物馆里那尊——不,和他第一次触发系统时碰到的那尊,连饕餮纹的裂痕都一模一样。
\"怎么了?\"苏檀按住他肩膀,\"预览到什么了?\"
\"青铜台底下有坐标。\"陈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风险很高。\"
李道士突然站起身,桃木剑指向石门方向:\"等等!\"他的瞳孔骤缩,\"听见没?\"
众人静下来。
远处密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无数指甲刮过石壁,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小虎的短刀\"噌\"地出鞘,小梅猛地攥住陈墨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进他伤口里。
\"黄泉商盟的增援。\"陈墨的声音沉得像块铁。
他看向苏檀,她已经摸出修复文物用的青铜锥——那锥子头淬过朱砂,是她专门对付邪祟的;李道士掐着雷火符的手在抖,但眼神坚定;小虎咬着后槽牙,刀尖对着石门缝隙。
脚步声停在门外。
陈墨能听见有人轻笑,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小友,把主牌交出来,黄泉大人会赏你们个全须全尾的死法。\"
系统光幕再次弹出:【检测到危机事件,是否启动因果预览?】
陈墨盯着光幕,又看了眼掌心的主牌。
青铜台方向传来细微的\"咔嗒\"声——那尊西周青铜觥的兽首,似乎动了动。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向光幕,耳边响起苏檀压低的声音:\"我信你。\"
石门被撞得嗡嗡作响,陈墨的意识沉入系统的瞬间,余光瞥见青铜觥的兽首完全转了过来,露出底下泛着幽蓝的暗格。
暗格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极了父亲失踪前那晚,他在衣柜缝隙里看见的,青铜编钟里飘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