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才感激涕零,那颤抖的声音和不断作揖的动作清晰可闻,然而这并不能抚平陈墨心中的疑虑。
他眉头微皱,目光警惕,避开李广才伸来的那只满是紧张汗水的手,再度将视线投向那枚被李广才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凤钗。
那幽幽的乌光,如深渊中神秘的凝视,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邪异,在这略显昏暗的室内,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般闪烁。
“李先生,”陈墨的声音沉静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阿秀的怨气已散,但令千金的病症,以及这别墅内的某些怪事,恐怕并非一个普通丫鬟的怨灵所能造成。这枚凤钗,才是关键。”
李广才闻言,脸上的喜色瞬间一僵,原本带着期许的笑容瞬间凝固,捧着凤钗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陈大师,您的意思是……这凤钗,还有问题?”
苏檀轻盈地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对文物有着天生的敏锐,此刻刚一靠近,便能感觉到凤钗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仿佛有丝丝凉气顺着肌肤钻入体内。
“陈墨说得对。”她微微皱眉,声音带着一丝严肃,“这凤钗的材质和工艺虽属上乘,但其上缠绕的气息,绝非善物。而且,阿秀的执念在于蒙冤和凤钗的下落,她更像是一个被卷入风暴眼的可怜人。”
方警探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职业的警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李先生,关于这枚凤钗的来历,你之前似乎有所隐瞒。现在人命关天,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最好如实相告。”
李广才脸色几度变换,从慌乱到犹豫,最终长叹一声,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懊悔:“不瞒各位,这凤钗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从一座……一座古墓里得来的。祖上曾叮嘱,此物邪性,轻易不可示人。但我女儿自小喜欢这些古物,前些年她生日,我一时心软,便取出来给她把玩,谁知……”
“古墓?”陈墨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哪座古墓?李家的祖上,是做什么的?”
李广才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陈墨的目光,双脚不自在地挪动着:“就是……就是普通的生意人,爱好收藏罢了。”
见他语焉不详,陈墨也不再追问。
他知道,要解开谜团,不能光靠李广才的片面之词。
他转向方警探,眼神中带着坚定的决心:“方警探,我想调查一下李家的历史,特别是他们祖上几代人的生平。另外,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德高望重的道长或者对本地掌故比较了解的老人?”
方警探沉吟片刻,摸着下巴思考着:“李家的档案可以查。至于道长,城隍庙那边有位赵师傅,据说有些真本事,在这一带颇有名望。很多大户人家遇到解决不了的怪事,都会请他。”
“好,麻烦方警探安排一下,我想尽快拜访这位赵师傅。”陈墨当机立断,语气中充满了紧迫感。
现在时间紧迫,李小姐的状况不明,博物馆那边还有一堆谜团等着他,必须加快节奏。
苏檀也点头道:“我跟你一起去。或许我能从文物鉴定的角度提供一些帮助。”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这些灵异事件背后的历史渊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个小时后,在方警探的引荐下,陈墨和苏檀在一家古朴的茶馆里见到了赵师傅。
茶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木质的桌椅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这位赵师傅年约六旬,身穿青布道袍,鹤发童颜,眼神清明,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地等待着。
陈墨将李家的情况,以及那枚凤钗的诡异之处简略说明(隐去了系统的存在)。
赵师傅呷了口茶,茶水在茶杯中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捻着胡须,缓缓开口:“李家……老朽倒是听过一些传闻。他们家祖上,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百年前,这李家先祖李默,曾是‘黄泉商盟’在本地的一个小管事。”
“黄泉商盟!”陈墨和苏檀对视一眼,心头皆是一震。
他们的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这个名字,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博物馆的青铜觥异动,似乎也与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不错。”赵师傅神色凝重起来,眼神中透露出担忧,“黄泉商盟行事诡秘,专做一些倒斗摸金、掠夺气运的勾当。李家祖上能发迹,靠的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至于那枚凤钗,若真是从古墓中所得,又被李家先祖特意叮嘱邪性,恐怕来历非同小可,很可能沾染了墓主人的怨念,甚至是某种禁忌仪式的媒介。”
陈墨心中念头飞转,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思考着其中的关联:“赵师傅,您可知道李家在本地是否还有什么……特殊的据点或者祖宅?”
赵师傅沉思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只是年代久远,具体位置已不可考。不过,我曾听闻李家似乎有一处祭祀之地。”
“祭祀之地?”陈墨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如果李家真的与黄泉商盟有关,那么这个祭祀之地,很可能就是解开凤钗秘密,甚至牵扯出更多黄泉商盟线索的关键!
“赵师傅,能否请您凭借记忆,大致圈定一个范围?”陈墨恳切地问道,身体微微前倾,期待着赵师傅的回答。
赵师傅闭目沉思良久,才缓缓睁眼,手指向城西的方向:“城西乱葬岗附近,有一片荒废的义庄。当年李家似乎与那义庄有些牵扯。如果真有那么个地方,多半就在那附近。”
事不宜迟,陈墨、苏檀与赵师傅道别后,立刻驱车赶往城西。
方警探因为公务在身,不便同行,但表示会随时提供支援。
城西郊外的乱葬岗本就阴森,那片荒废的义庄更是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
残垣断壁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破败,寒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凄厉的悲鸣,声音在空旷的空气中回荡。
风从断壁间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冤魂的哭诉,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凭借着“阴阳眼残篇”带来的微弱感应,以及赵师傅提供的大致方位,陈墨在一片坍塌的厢房后,发现了一处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石板。
石板边缘,隐约可见人工雕琢的痕迹,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这里!”陈墨沉声道,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
三人合力移开沉重的石板,一条幽深的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一股混杂着腐朽和血腥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比李家别墅的阴气更浓烈,更邪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寒意塞进他们的衣领。
苏檀蹙眉,取出了那枚“避阴玉”,玉佩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如同一团温暖的小火苗,抵消了部分寒意。
陈墨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他率先走了下去。
地道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的空间结构呈不规则形状,四周的墙壁高低不平,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水渍,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微弱的光线从上方的缝隙中透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照亮了部分区域。
密室中央,赫然是一座用不知名兽骨和黑色石头搭建的简陋祭坛。
祭坛上刻满了扭曲诡异的符文,在光线的映照下,符文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四周散落着一些残破的陶俑、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皿,以及几件早已腐朽的衣物,衣物上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污渍,不知是血迹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墙壁上,用暗红色的颜料描绘着狰狞的鬼神图案,那些图案仿佛要从墙壁上挣脱出来,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气。
“果然是这里!”赵师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手指向祭坛上的符文,“这些符文……是黄泉商盟进行血祭和养鬼的禁术!”
陈墨心中凛然,黄泉商盟的手段果然歹毒。
这处祭坛,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积攒了多少怨气。
那枚凤钗的邪性,恐怕也与此地脱不了干系。
陈墨决定破坏祭坛,他的内心除了对黄泉商盟手段歹毒的愤怒,更多的是对未知危险的担忧。
自己的安危、苏檀和赵师傅的安全都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眼神一厉,从系统空间中取出几张初级驱邪符篆。
虽然威力不强,但对付这些死物,应该足够了。
苏檀也从背包里取出一小瓶特制的朱砂液体,这是她修复文物时,偶尔用来应对一些“特殊情况”的备用品。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
陈墨将符篆贴在祭坛的关键节点,口中默念咒文,声音低沉而有力。
苏檀则将朱砂液体泼洒在那些邪异的符文和器物上。
“嗤嗤——”符篆自燃,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祭坛,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被泼到朱砂的器物和符文,也冒起阵阵黑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仿佛那些邪物在痛苦地挣扎。
随着仪式的破坏,地下室内那股浓郁的阴森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空气似乎也流通了起来。
就在陈墨和苏檀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准备仔细搜查是否有其他线索时,陈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郑博士的加密消息:“陈墨,速回博物馆!我在那块西周古玉上,发现了关于‘司命殿’和‘黄泉商盟’的惊人线索,似乎与一种失传的星象祭祀有关!速来!”
司命殿!
黄泉商盟!
星象祭祀!
陈墨瞳孔骤然一缩,这些关键词像一道道闪电劈入他的脑海。
他一直追寻的自身血脉之谜,以及黄泉商盟的真正图谋,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更加宏大和古老的秘密!
看来,真正的挑战,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凶险和复杂。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异变陡生!
原本随着祭坛被破坏而逐渐平静下来的地下室,空气猛地一滞,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凝实的威压骤然降临!
仿佛有什么沉睡的远古凶物被惊醒,正缓缓睁开择人而噬的眼眸!
地下室的另一端,那片最浓重的阴影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而沉重的脚步声。
嗒……嗒……嗒……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墨和苏檀的心脏上,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危机!
前所未有的危机!
陈墨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感笼罩心头。
他毫不犹豫,心念急转!
“系统,启动!”
刹那间,熟悉的湛蓝色光幕在他眼前骤然展开,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急速响起:
【遭遇高危灵异存在!司命抉择系统激活!】
【请宿主立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