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计划的寒光尚未及身，另一重致命的威胁已撕裂太行山上空宁静的冬日晴空——来自日军的空中铁拳，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地砸了下来。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对“太行山铁甲怪物”的忌惮，已转化为不惜代价的毁灭意志。在调集重兵进行地面围剿的同时，他们动用了宝贵的空中力量。数架涂着狰狞膏药旗的九七式重爆击机，在几架灵活的九六式舰载战斗机（陆基型）护航下，从石家庄和太原的机场呼啸升空，目标直指情报中反复提及的太行山东麓那片神秘区域。他们的任务简单而残酷：找到那该死的“铁甲车”生产窝点，用重磅炸弹将其彻底抹平！
刺耳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起，盖过了重工厂里天启坦克组装的铿锵声。主屏幕上，代表着雷达扫描范围的绿色扇形区域边缘，数个醒目的红色光点正高速逼近！伏羲那沉稳的电子合成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响起：
“警报！侦测到多批次高速空中目标！高度3500米，速度约380公里\/小时，航向正西，预计15分钟后进入基地核心区域空域！目标特征分析：匹配度98.7%，日军九七式重爆击机编队，伴随九六式战斗机护航！”
“数量：轰炸机4架，战斗机6架！威胁等级：极高！”
顾长清猛地从战术地图前抬起头，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空袭！这个他一直担忧却因前期日军空中力量主要投入正面战场而暂时未临的威胁，终于在暴露“雷霆”排（天启坦克）后，如同悬顶之剑，狠狠劈落！
“终于来了！”顾长清没有丝毫慌乱，冠军级的神经在高压下反而异常冷静。他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声音清晰而果断，每一个字都敲在紧张的空气中：
“伏羲！全基地进入一级防空警戒！所有非必要电力供应切断，优先保障雷达、通讯及防空单元！” 指挥舱的灯光瞬间暗了一档，一些辅助设备的嗡鸣声停止，节省出的电力被迅速导向核心系统。
“命令：所有重要设施——1号、2号磁能反应堆、主矿石精炼厂、重工厂、兵营、雷达站——立即启动最高级别伪装预案！加挂伪装网，点燃预设烟雾罐（利用湿柴和少量缴获橡胶制造的生烟剂）！” 命令通过基地通讯频道瞬间传达。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基地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巨大的伪装网被迅速拉起覆盖在反应堆和工厂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上，上面绑缚着就地取材的枯枝败叶。几处预设的烟雾点被点燃，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白色烟雾迅速升腾、弥漫开来，试图将整个山谷笼罩在人工制造的迷雾之中。
“‘雷霆’排！全体注意！立即按A方案分散！进入预设伪装掩体！引擎熄火！保持绝对静默！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暴露！” 山谷深处，刚刚完成例行维护的三辆天启坦克（代号“雷霆1-3号”）发出低沉的咆哮，巨大的钢铁身躯却展现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迅速驶离开阔地带，钻入依托天然岩洞和人工加固的深坑掩体。厚重的伪装门板放下，上面覆盖着泥土和植被，从空中望去，与周围山体几乎融为一体。引擎声戛然而止，只有坦克内部乘员紧张的呼吸声。
“‘闪电’班！携带所有防空武器，立即前往预设防空阵地！目标：干扰、驱离敌机！优先打击俯冲轰炸机！伏羲，提供实时空情引导和弹道计算辅助！” 这是最关键的环节！基地目前没有任何专职防空车辆或建筑（磁暴线圈对空无效），唯一的防空力量就是由王大山带领的、装备了从历次破袭战中缴获的“宝贝”——两门九六式25mm高射机关炮及其少量弹药的步兵班（代号“闪电”）。这两门炮被精心保养，此刻被迅速拖曳到几处视野开阔、经过工兵加固的预设高地上。炮手们紧张而熟练地摇动手柄，粗短的炮管直指天空。伏羲的辅助界面同步出现在炮队镜旁的一个简陋显示屏上（利用缴获的日军通讯设备零件改造），实时标注着敌机方位、高度、速度和预测航线。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进入地下掩体！重复，立即进入地下掩体！” 基地内，工程师、矿工以及被保护起来的百姓（包括小囡囡），在动员兵的引导下，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撤入依托矿洞扩建的、覆盖着厚厚土层和原木的防空掩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雷达屏幕上那不断逼近的红色光点和伏羲冰冷的倒计时提示：“目标进入10公里范围… 8公里… 5公里… 进入目视空域！”
天空。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丧钟。蔚蓝的天幕下，四个黑点迅速放大，变成了四架体型臃肿、机翼宽大的九七式重爆击机，它们排成松散的编队，机腹下挂载的黑色炸弹清晰可见。在它们更高的空域，几个更小的、更灵活的黑点如同秃鹫般盘旋着——九六式战斗机，警惕地扫视着下方。
“发现目标区域！烟雾很大，看不清具体设施！” 轰炸机编队长机飞行员通过电台报告。
“按预定坐标投弹！高度保持，避开烟雾区！战斗机注意警戒，小心地面火力！” 地面引导的声音传来。
“明白！”
轰炸机开始调整姿态，机舱门打开。领航员紧盯着简陋的瞄准具，下方是被烟雾笼罩的山谷，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他按照地图坐标和长官命令，按下了投弹按钮。
地面。
“开火！” 王大山嘶哑的吼声在防空阵地上炸响！几乎同时，两门九六式25mm高射炮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咚！咚！咚！咚！” 急促而沉闷的炮声撕裂了山谷的寂静！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焰，一枚枚25mm高爆曳光弹如同燃烧的蜂群，逆着苍穹，朝着高空中的轰炸机编队猛烈扑去！炮身剧烈地颤抖着，炮手们咬紧牙关，拼命跟随着伏羲在辅助屏上提供的修正数据摇动方向机和高低机，汗水瞬间浸透了他们的棉袄。
“弹道偏低！前置量修正！” 伏羲的提示音在炮手耳边响起。
“左三密位！抬高两度！” 王大山根据经验和屏幕提示大吼。
炮口再次喷吐火舌！这一次，炮弹组成的火链险险擦着领航轰炸机的机腹掠过，在它后方炸开一片细小的黑云！
“八嘎！地面有高炮！” 轰炸机飞行员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推动操纵杆爬升。突如其来的炮火打乱了他们的投弹节奏和精度。后续的轰炸机也纷纷开始规避动作，匆忙间将机腹下的炸弹倾泻而下。
轰隆！轰隆！轰隆！
重磅炸弹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砸落！巨大的爆炸声浪震得整个山谷都在颤抖！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翻滚！爆炸点大部分落在了基地外围的荒山、沟壑和预设的假目标区（用木头和帆布搭建的简陋模型）。猛烈的冲击波掀飞了伪装网，震落了山石，但得益于伏羲的精准预警、提前的伪装烟雾和坚固的土木掩体（重要设施都深挖了防空洞，顶部覆盖数层原木和夯土），真正的核心区域奇迹般地承受住了这第一波洗礼！
反应堆厚重的混凝土外壳只是震落了些许灰尘，精炼厂坚固的钢结构在爆炸气浪中发出呻吟但屹立不倒，深藏地下的重工厂更是安然无恙。只有几处暴露的仓库和外围工事被爆炸波及，燃起了大火，但损失可控。
“干得好！继续！别让狗日的俯冲下来！” 顾长清在指挥中心紧盯着屏幕和外面冲天的火光硝烟，拳头紧握。顾长清知道，25mm炮威力有限，对高空轰炸机威胁不大，关键在于干扰和驱离，防止其进行更致命的俯冲精确轰炸！
就在这时，一架护航的九六式战斗机似乎被下方“微弱”的防空炮火激怒，也可能是想为轰炸机扫清障碍。它猛地脱离编队，机头一沉，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一只俯冲的猎鹰，朝着“闪电”班所在的一处防空阵地猛扑下来！机头的两挺7.7mm机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敌机俯冲！正前方！快！集火！” 王大山目眦欲裂！俯冲扫射的战斗机对暴露的防空炮阵地是毁灭性的！
“闪电”班的士兵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训练成果！他们没有慌乱逃跑，而是咬着牙，在伏羲近乎极限的弹道计算辅助下，两门高炮瞬间调转炮口，放弃了高空的目标，将全部火力泼洒向那架俯冲而下的死神！
“咚咚咚咚咚——！” 炮弹形成的火网瞬间笼罩了战斗机俯冲的路径！
时间仿佛被拉长。俯冲的战斗机飞行员脸上带着狞笑，手指已经扣在了机枪扳机上… 下一秒，他座机的右翼根部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火光！一枚25mm高爆弹极其幸运地命中了！
“轰！”
脆弱的机翼结构在爆炸中瞬间撕裂！整架战斗机如同被无形巨拳击中，猛地向右翻滚、解体！燃烧的碎片拖着长长的黑烟，如同陨石般从空中坠落，狠狠砸在远处的山坡上，爆起一团更大的火球！
“打中了！打中了！” 防空阵地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士兵们激动地跳了起来，甚至有人流下了热泪。这架战斗机的毁灭，极大地震慑了剩余的敌机！
“混蛋！撤！拉升！立刻撤离！” 轰炸机编队长机飞行员惊恐地看着下方那门“不起眼”的小炮竟然打下了帝国精锐的战机，再也不敢恋战，慌忙下令。剩余的轰炸机胡乱地将剩下的炸弹丢下（再次造成外围破坏），在战斗机的掩护下，狼狈地爬升高度，调转机头，仓惶逃离了这片被他们视为“魔鬼山谷”的空域。
刺耳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只留下山谷中燃烧的火焰、弥漫的硝烟、刺鼻的焦糊味，以及那令人心悸的、炸弹爆炸后留下的巨大弹坑。
“报告损失！” 顾长清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冷静。
“报告指挥官！1号防空阵地轻微受损，人员无伤亡！‘闪电’班英雄！他们打掉了一架敌机！” 王大山激动的声音传来。
“报告！重工厂、反应堆、精炼厂主体结构完好！外部伪装网损毁，部分管线轻微受损，正在抢修！”
“报告！外围三处仓库被毁，损失部分建材和缴获的普通物资！无人员伤亡！”
“报告！‘雷霆’排安全！掩体完好！”
“报告！地下掩体安全，群众情绪稳定！”
一份份报告汇总，损失比预想中要小得多。核心工业能力和装甲力量毫发无损！最大的损失是那两门高炮消耗了近一半的宝贵弹药。
顾长清走出指挥中心，站在被硝烟熏染的山坡上。冬日的寒风卷着刺鼻的烟尘扑面而来。他望着天空中那尚未散尽的航迹，又看向远处山坡上仍在燃烧的战斗机残骸，最后目光落在那些忙碌着灭火、抢修的士兵和工程师身上。
“伏羲，记录。” 顾长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第一，此次空袭证明，制空权是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仅靠缴获的轻型高炮和步兵防空，被动防御，代价太大，效果有限。我们必须拥有自己的、可靠的、成体系的防空力量！无论是防空炮车、自行高炮，还是…战斗机！优先级提到最高！”
“第二，‘闪电’班，记集体特等功！那门打下敌机的炮组，记个人特等功！王大山指挥得当，记一等功！用缴获的武器打下敌人的飞机，这是何等的壮举！要重奖！”
“第三，加强防空掩体和伪装体系的建设，尤其是对重工厂和未来可能的生产设施，必须深挖洞！加厚顶盖！多设假目标！”
“第四，” 顾长清顿了顿，眼中寒光闪烁，“鬼子这次没得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断刃’的地面刀刃，恐怕已经在路上了！通知各部，空袭只是前奏，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让‘雷霆’排做好准备！我们要用鬼子的血，来淬炼我们的铁拳！”
顾长清抬头，望向东南方，那是北平的方向，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峦，看到了日军司令部里那些气急败坏的面孔。
“想断我的刃？那就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铁拳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