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琼明神女掌心那团静静燃烧,散发着淡淡峥嵘息的黑色火焰上,大脑飞速运转,结合她刚才提出的问题,心中迅速有了判断。
他略微思忖,便以一种语气开口道。
“我猜,是霸绝意。”
他做出这个判断,并非是通过细致感知那火焰的本质特征,而是基于逻辑的推测——
很简单。
琼明神女刚刚才提到‘武意’,紧接着便让他猜测这火焰是什么,那么这火焰自然就是某种武道意志的体现。
至于具体是哪种武意?
首先可以排除天人意,天人意和这团火焰八竿子打不着边。
那么剩下的主要就是霸绝意和万象意。
如果仔细去分辨,似乎能从这团看似死寂的火焰边缘,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却真实存在的霸道、峥嵘的韵味。
正是基于这一点细微的感觉,宁凡才大胆猜测这是霸绝意。
然而若是抛开推测,仅凭直观感受去认真判断,宁凡内心其实是充满困惑的。
他实在无法将自己所理解,所运用的霸绝意,与眼前这团凝练如实质的黑色火焰联系在一起。
他所掌握的霸绝意,更像是一层薄而坚韧,蕴含着唯我独尊意志的能量薄膜。
运用时则包裹在拳锋,其霸道的意味十分明显,外露,充满了侵略性。
绝不似眼前这团火焰般,内敛、凝实。
“嗯。”
琼明神女对于宁凡的猜测,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即,她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下一刻,她掌心中的那团黑色火焰形态骤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燃烧跳跃的火焰,而是迅速收缩、凝聚,变成了一颗约莫鸡蛋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能量球体。
这个质地,这个形态,以及那从中散发出的,不再掩饰的纯粹霸道意志,终于让宁凡感到了熟悉!
“是霸绝意!”
这一次,宁凡的语气变得更加的肯定。
琼明神女微微颔首。
但她显然并不满足于此。紧接着,她抬起了另一只纤手,攥指成拳,那颗黑色的霸绝意能量球如同有生命般,瞬间融入她的拳锋之中,化作无数细密如发丝的黑色流光,缠绕其上。
然后她对着宁凡的面门,轻飘飘地一拳轰来。
这一拳,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与其说是为了伤人,更像是一位老师在为学生做最标准的动作示范,刻意放慢并展示所有细节。
以便让宁凡能够清晰地观察,体会。
宁凡立刻屏息凝神,将所有杂念抛开,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细细地审视着这缓缓逼近的拳头,感受着其上每一分力量与意志的流转。
下一刹那,他陡然瞪大了眼睛,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发现了!
他发现了琼明神女所运用的霸绝意,与自己那粗糙运用方式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差别。
他自身的霸绝意运用,是这样的——
首先将灵力凝聚于拳锋,然后施展出武技,再将那层蕴含着霸道意志的韵味‘薄膜’,如同给武器裹上一层外衣般,整体包裹在武技的外围。
这种方式,实际上是用霸绝意将自己的武技与外界,或者说与对手,进行了一种隔绝。
这是一种‘包裹’,一种相对简单粗暴的叠加。
这种‘包裹’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灵力武技本身威能的完全释放。
虽然由于霸绝意本身的强悍,总体招数的威力确实比不加持时要强上不少,但终究未能将两者的力量完美结合。
甚至可以说是相互掣肘,未能发挥出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
而反观琼明神女拳锋上的霸绝意,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那并非是一层整体的‘薄膜’,而是分化成了无数条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漆黑‘丝线’!这些霸绝意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般,精准而巧妙地缠绕在她那精纯磅礴的灵力流之上。
她的灵力,有很大一部分是直接暴露在外的。
依旧散发着其本身煌煌之威,可以直接伤敌。
而缠绕其上的霸绝意丝线,则像是给这股灵力注入了灵魂与锋芒,使其在保持自身特性的同时,更具备了霸道意志那碾碎一切,唯我独尊的恐怖特性!
这是‘缠绕’!
一种精妙到毫巅的融合与增幅!
“嘶——”
宁凡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别看仅仅是‘覆盖包裹’与‘精细缠绕’这看似微小的不同,其中所代表的对于武意掌控的精度,以及最终能够爆发出的威能差距。
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并非武意本身品阶的高低问题,而是对武意本质的理解深度,以及对武意操控,运用的技巧达到了何等登峰造极的境界。
哪怕只是最低级的黄级武意,如果能做到如此精妙的‘缠绕’,其发挥出的效果,也足以提升许多。
武意……
竟然还可以这样运用!?
那之前琼明神女掌心中那团火焰形态的霸绝意,又是什么?
难道也是某种更高深的运用方式?
仿佛看穿了宁凡心中翻涌的无数疑问,琼明神女收回了拳头,那缠绕其上的霸绝意丝线悄然消散。她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教诲的意味。
“你对武意的理解,还是太过片面和粗浅。”
“武道意志,可以说是对武者实战实力增强最为显着、也最为直接的一种手段。方才你所见的,便是‘霸绝意缠绕’。”
“甚至,在此之上,还有更为玄奥的‘霸绝意融合’,不过那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待你日后机缘到了,亲眼见到时,自然会有所感悟。”
“……”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宁凡,看到了更深远的地方。
“不仅仅是霸绝意,你所掌握的天人意,以及那万象意,其中蕴含的玄妙,都远非你目前所理解的那么简单。”
“路还很长。”
“……”
宁凡闻言,重重地颔首,眼中无比的郑重,他深深一揖,缓缓开口道。
“晚辈受教了!”
修炼之路,果然漫长而无止境。
此时此刻,琼明神女这看似随意的点拨,却如同在他迷雾重重的武道前路上,点亮了一盏无比明亮的指路明灯!
前方的道路,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当前最明确、最迫切的目标,便是要将自己对霸绝意的运用方式,从粗糙笨拙的‘覆盖’,提升到精妙入微的‘缠绕’!
根据他刚才的感知和对比,宁可以断定,如果他能早点掌握‘霸绝意缠绕’的技巧,那么之前在擂台上面对青剑宗那三名高手时,战斗绝不会那般艰苦,过程将会变得无比轻松!
甚至可能不需要动用那么多底牌,就能取胜,这不仅仅是对力量的增幅,更是对力量本质掌控的升华。
就在宁凡心潮澎湃,沉浸在刚刚获得的巨大启发中时,琼明神女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现实。
“知道我为什么要教导你吗?”
宁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向琼明神女那依旧淡然的绝世容颜,老老实实地摇头。
“不知。还请琼明神女前辈明示。”
琼明神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那如玉般的纤纤玉手,在宁凡面前,比出了一个手势——
那是两根并拢的、莹白如玉的手指。
一个简单的数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