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春回望身后的洛子衿,交代一声:“跟着?还是我先带你离开?”
少女摇头道:“你去哪,我去哪。”
阴雨还在下。
雨水落下间。
白沐春单手掐法诀。
五行道法运转。
他凝眸看向身前的林子钰,直言道:“你知晓地点,我带你过去。儒修阻拦,你不用管。”
清秀青年点头,再次行礼拜谢。
白沐春坦然受之,而后道法频出。此地阴雨天气,骤然变幻,所有下落的雨水忽地停滞半空。
“你的本体在哪?”
林子钰露出身位,挥手唤出一柄模样制作精良的伞;人皮伞。以筋骨为伞架,血肉为伞面。
极其血腥的方法。
此伞一出。
浓郁至极的阴邪之气瞬间席卷整个村子,但仅仅是一刹那,在接触五行道法的瞬间,便像是一只触手碰到高温铁块般,吃痛的缩了回去。
五行道法威压更甚,几乎涵盖了触目可及之地。
村之外。
一直观察无人村中情况的儒修,此时长眉猛地一颤,他面带惊恐的看着村子里那位白衫人,不敢置信道:“这股威压,极道法修?”
他喃喃自语着。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儒修果断捏碎腰间的木牌,发出讯息通知远在其他方位,镇守规矩的儒修。
无人村中的情况。
仅凭林子钰根本遮掩不了。
白沐春也不打算遮掩。
他知道这里有儒修在看守。
但对方实在是太弱了,弱到他连想要遮掩此地气机的想法都没有。
外界儒修,不,倒不如说是伪君子。
于白沐春而言,一念灭之。
下一刻。
白衫人上前握住人皮伞,接着五行道法催动到极致。他挥手缔造包含整个村子的火焰,无尽火海席卷着,宛若阴魂厉鬼嘶吼般,肆意的烧毁这里的一切法诀禁制。
“洛子衿。”
“啊?”
白沐春回眸瞥视她,伸出手道:“遇见不幸事,无能为力尚可坐视不管,有能力也可顺其自然。但有些事,并不是非得顺其自然,有些事非得坐视不管。”
“什么事?”洛子衿疑惑问。
“你以后会懂的。”白沐春淡笑道,“这些,只有体会后,方才知晓。”
如今。
师兄去收集先生存在的痕迹,去创建逍遥派。
白沐春尚且不知师兄的想法是什么。但他全然信任师兄,相信他去收集先生存在的痕迹,不单单是为了留存过往回忆与念想。
他想。
或许有更为深层次的目的。
可白沐春不会去干预。
正如师兄叶铭所言。
我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白沐春撑开人皮伞,原先流落在外的阴魂厉鬼,骤然回归本体。他握着筋骨制造而成的伞柄,面无表情的凝眸看向村之外紧张不安的儒修:
“你报地点,我带你去。”
林子钰的声音响起,他的语气有着兴奋,大仇得报的快感:“在南面,就在山上的寨子中......在那,在那!”
白沐春稍微确定好方位后,走向一旁的洛子衿,按住少女的肩膀,随即灵气流动四肢百骸。体内极道金丹全力运转,元婴内的两道法则疯狂汇聚,不断的交汇又散开。
唰!
下一秒。
二人身形骤然消失。
紧张不安的儒修,见此面色一滞:“金丹修士的手段......不是散修。”
......
山寨。
这里聚集大批山匪。他们无不是做过烧杀抢掠之事的暴徒。奸淫妇女对他们而言,就只是寻常的娱乐方式。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跟这群嗜血的混蛋讲道理,那就是对牛弹琴。
唯有以暴制暴,以血止血,以杀止杀,才是最真切的道理;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规矩,倒不如相信自己。
因为规矩只占制定者的方向,只站在制定者想要维护的群体。
所以。
古人云。
匹夫一怒,流血五步。
这并无道理。
当一个人化作亡命之徒的一刻,那他就只有一个命运,燃烧自己,将自己烧成灰烬。
“哈哈哈,大哥,果然如你所料。官府的捕快,压根动不了。”
“是啊大哥。要我说,这大儒真是我们的福星,庇护了我们这么多次。”
“弟兄们,这大儒上辈子是不是山匪啊,这么袒护我们。哈哈哈哈。”
寨子中。
山匪们吃酒吃肉,聊着朝堂之事。嗤笑着官府无能。
他们嚣张的说着,没有丝毫胆怯。
端坐虎皮椅上的男人,亦是开怀大笑着。嚣张的谈论那群只敢欺辱自己人,不敢出手打压他们的儒修。
在他看来。
规矩?
狗屁的规矩!
全都是扯他娘的蛋!
他张三要是能制定规矩,高低得是法外狂徒。
在他看来,这群儒修制定的理念,与其说是规矩,倒不如说是奴化。缓慢的奴役着平民百姓的思想,扭曲着他们的思维。
张三喝着酒,吃着肉,同手下弟兄一起畅快笑着。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懂得一个道理。
人总是要死的,与其窝囊的活一辈子,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享受一辈子。
哪怕中途死了,也没事。起码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了。
吃苦他不要,他只想甜到死。
呼~
春风从寨子外吹来。
吹得山匪们瑟瑟发抖,他们本能的抱着双臂,想要暖一下手。
可凡是动了,想要暖手的山匪,无不是在有所动作的一刻前,忽地倒地不起,失去生机。
张三瞬间酒醒。他抬眸警惕的盯着正门来人,面色略微惶恐。
心中考量:
“莫不是儒修来了?
嘶~这也不对啊。那群儒修不是遵循以德报怨吗?
怎么会突然出手打破规矩了。”
张三思绪乱飞时。
一位白衣青年撑着伞,漫步踏入其中。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云纹法袍的少女。
张三瞧见白衣青年的着装打扮。心里渐渐有了底。
“书生?看来是爱管闲事的仙人,哈哈哈哈,认栽认栽。”
他并没有多害怕。
相反平静的异常。
在这个世道。
做人,要么做最坏的,要么做最好的。
不坏也不好,最可悲,也最矛盾。
他张三不怕死,因为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了。
女人,他玩过了。美食,他吃过了。杀人,他杀过了。
他已经没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