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初此番来崖州前,准备了不少吃食,这会儿见顾靖庭和父兄聊得投机,便亲自下厨,在一旁的火炉上热起了吃食。
这崖州的房子虽然简陋,可看着屋内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云清初的心里十分温暖舒坦。
顾靖庭和父兄聊了许久,初时聊些陵州城的事,云清初还能插上几句话。
待到后来,他们又聊起了朝堂之事,云清初便只能做个听众了。
这是云清初第一次看到顾靖庭侃侃而谈的模样,那份从容自信,当真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之情。
“靖庭,你是个有出息的年轻人,我家小初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云父这会儿已经喝了不少,沧桑的眸中却是盛不住的赞赏之意,一口一个“靖庭”叫得亲热。
“多谢岳父大人夸赞。”顾靖庭眼含深情看向一旁的云清初,“小婿定会善待清初,不叫她后悔选了我。”
“我相信将军。”
重活一世,云清初看人看事比上一世通透明了许多,她能看出来,顾靖庭是真心实意的。
众人酒酣至亥时,顾靖庭帮着云清初一道收拾了桌子。
云父看着破旧草屋内唯一的一张床板,面露为难之色。
“靖庭,今晚只能委屈你同我们父子在这桌子边趴上一晚,小初身子弱,让她进内屋歇息一会儿吧。”
“理应如此。”顾靖庭爽快应下,又默默将袖中的钥匙藏了回去。
今日邓主簿原本给他准备了住的地方,他原想着可以带清初一道去,可这会儿当着人家父兄的面,倒也确实不合适。
当然他也不愿自己一个人去休息,只要一想到清初明日就是他的妻子了,他真恨不得将眼睛长在她身上,一刻都不要分开。
这一晚过得十分快,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云清初就醒了。
重活一世,这是她睡过最舒心快意的一觉。
云清初简单洗漱了一下,起身来到外间,却没看到父兄和顾靖庭。
云清初刚要出门去寻,就看到他们三人搬抬着东西进来,一道来的还有昨日遇见过的邓主簿。
“弟妹。”邓主簿上前,一脸笑意地朝云清初抱拳见礼。
一声“弟妹”倒叫云清初闹了个红脸,上前行礼:“邓主簿有礼了。”
邓主簿见状,连忙虚扶一把:“弟妹无需多礼,喜闻今日靖庭兄弟娶妻,特来讨杯喜酒喝。”
云清初羞红着脸看向一旁的神清气爽的顾靖庭。
他今日着了一袭玄色的长袍,身形修长、容貌俊逸,说不出的好看。
“清初,随我来。”顾靖庭朝云氏父子和邓主簿告了声罪,就带着云清初进了里屋。
屋外,邓主簿上前朝云氏父子抱拳:“云伯父、云兄弟,先前实在是抱歉,晚辈并不知晓你们同靖庭的关系,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邓主簿客气了。”云父摆摆手。
他知晓一切并非邓主簿的缘故,身为流犯,一切都是应该的。
“云伯父,我与靖庭也算是生死之交,昨日听靖庭说清辞兄弟饱读诗书,你看我手下还缺个帮着记录矿石产量的闲散差事,清辞兄弟若是不嫌弃,不如明日就去帮帮我吧?”
“这……”云父略有犹豫。
做个记事的,自然是比干采矿这些苦力要好,可是靠着顾靖庭的关系得来的差事,少不得让自己的女儿为难。
“邓主簿,我年纪轻,有的是力气,这记事的差事不如让我父亲来吧!”
云清辞倒没想那么多,父亲年纪大了,流放来崖州的路上又吃了不少的苦,早已干不动体力活了,若有清闲的活计,倒不如让父亲顶上。
至于顾靖庭的人情,就且先欠着吧,日后由他来还。
他云清辞还这般年轻,办案能力极强,在刑部是不可或缺的得力官员。
他相信,只要刑部发生了破不了的重大案件,尚书大人定会想到他,他日后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清辞兄弟多虑了,靖庭早已托我给云伯父办了证明,云伯父疾病缠身,就且先养着吧,至于何时养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云氏父子万没想到顾靖庭会想得如此周全,心里皆是感动万分。
“如此就多谢邓主簿了。”
“如此客气作甚。”邓主簿连连摆手,“靖庭的家人就是我邓某人的家人,日后有事尽管说就是。”
几人说着,一道进了里屋。
今日是顾靖庭成婚的日子,他定要多喝几杯才是,毕竟他日顾靖庭在京中办婚宴,他也赶不上,今日可不就是凑巧了。
“爹爹,阿兄。”一道甜蜜喜悦的声音响起。
云清初身着一袭红色绣金线凤凰喜服从里屋出来。
一瞬间,破旧的茅草屋顿时蓬荜生辉起来,云清初容貌惊艳,红色喜服穿在身上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甚是好看。
一旁的顾靖庭也换了红色喜服,他生得宽肩窄腰、身形修长挺拔,一袭红色喜服显得他矜贵非凡!
两人站在一起,瞧着可真是好一对璧人!
云父看着如此出众的女儿女婿,心里感慨万千,禁不住老泪纵横。
“父亲,您看您,哭什么,妹妹能嫁得良婿,您应该高兴才是。”
云清辞虽然鼻尖酸涩难忍,还是做出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顾靖庭,若是在京中,我云清辞的妹妹可不是这么容易娶的,少不得要为难你一下。”云清辞考量道。
“兄长尽管考教,在来崖州前,我已将文礼先生的诗书手札全背下来了。”顾靖庭信心满满道。
云氏父子一怔,云清辞笑着道:“我这妹妹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样子是恨嫁得很啊!”
“阿兄……”云清初垂了眸,娇艳的面容一片酡红。
“爹爹、阿兄,将军他心诚,真的把文礼先生的着作全背下来了!”云清初帮腔道。
云父满意地点点头,倒也没有真的考校顾靖庭。
看着女儿模样,云父心里很是替她高兴。
他上前,拉了女儿的手,放进顾靖庭的手中:“靖庭,我云家什么情况你都是知道的,旁的我也不说了,只希望你能善待小初。”
云父顿了顿,哽咽道:“若哪日你厌弃了她,也请你放她自由,请千万莫要磋磨她。”
“岳父哪里的话,小婿此生都不会厌弃清初,必当相敬如宾,白首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