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翻涌的刹那,那“咕嘟咕嘟”的声响如闷雷在我耳边炸开,我故意踉跄着撞向米袋,肩头与米袋相触,粗糙的麻袋摩挲着我的衣衫,发出沙沙的声响。
掺着毒谷的粳米泼洒满地,月光裹着黑雾蒸腾而起,好似浓稠的墨汁在夜空中肆意晕染。
那些被灵泉浸透的谷粒竟在青砖上烙出朵朵胭脂印——正是二少奶奶今晨新染的蔻丹花样,暗红色的印记在青砖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印记分明是弟妹房里的......\"大夫人话音卡在喉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
二少奶奶突然软倒在我脚边,藕荷色裙裾扫过毒谷黏液,那黏腻的触感顺着裙摆蔓延,发出令人作呕的“吧唧”声:\"三妹妹好狠的心!
前日我亲眼见掌柜往粮仓撒药粉......\"她纤纤玉指戳向人群,那尖锐的指甲好似要划破空气,掌柜仓皇后退时,袖中突然滑落一方湿帕,浸透的灵泉水还泛着与毒汁相同的青灰色,那股刺鼻的气味直钻我的鼻腔。
祠堂铜铃突然震响,清脆的铃声如利剑划破夜空,远处传来刺鼻的焦油味,那味道辛辣刺鼻,熏得我眼睛生疼。
我盯着二少奶奶发间摇晃的珍珠流苏,那坠子分明用苗银掐着蛊虫纹样,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火舌在东街米铺窜起的瞬间,祁煜琛的剑穗擦过我手背,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守着灵泉别动。\"
他翻过墙头的刹那,风声在耳边呼啸,我摸到藏在袖袋里的半块黍米饼——今早小厮说大少爷赏的,此刻饼心渗出的黑汁正顺着指缝滴落,那黏腻的液体触碰皮肤,凉凉的,与掌柜帕子上的污渍如出一辙。
\"报官!\"三叔公的拐杖重重砸向青砖,“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满地毒谷簌簌颤动,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地面下涌动。
我佯装惊恐后退,绣鞋尖精准碾碎几粒毒谷,飞溅的浆液恰好沾上大少爷玉带扣的螭龙眼睛,那黏稠的浆液溅到玉带上,发出轻微的“噗呲”声。
那金纹突然扭曲着剥落,露出底下暗刻的苗疆图腾,神秘的图腾线条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光。
\"三少爷中箭了!\"墙外突然炸开惊呼,那惊呼声尖锐刺耳,让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死死攥住腰间玉佩,灵泉蒸腾的水雾突然凝成细流钻进袖口,那冰凉的水流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低头竟见腕间浮现出与祁父遗诏相同的金纹,灵泉水珠在皮肤上滚成剔透的薄膜,那薄膜在月光下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箭矢破空声穿透院墙的瞬间,“嗖”的一声好似死神的呼啸,我猛地扯断珍珠项链。
十二颗南海珠砸在灵泉石阶上,迸溅的水花突然悬在半空,映出祁煜琛染血的箭翎正朝着心口偏移三寸——那分明是苗疆巫女惯用的七星连珠箭阵,血红色的箭翎在水花中显得格外醒目。
十二颗珍珠还在石阶上滴溜溜打转,我掌心的灵泉薄膜已经裹住祁煜琛心口的箭翎。
水雾凝成的护盾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咔嚓”一声,箭尖堪堪停在他第三根肋骨间,苗银箭头突然绽开七朵曼陀罗——这分明是巫女与符咒师合谋的杀招,娇艳的曼陀罗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阿琛闭气!\"我旋身扯下刺客蒙面布,那人脖颈处竟烙着祁府暗卫的狼头刺青,粗糙的刺青触感让我心生厌恶。
染血的封灵符从刺客腰间飘落,符纸边沿的松烟墨渍里掺着金箔,正是大少爷书房独有的\"封灵符\"制法,符纸飘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祁煜琛的佩剑当啷坠地,清脆的声响在祠堂里回荡,他咳出的血珠溅在灵泉石壁上,竟凝成半幅扭曲的祁氏族徽,暗红色的血珠在石壁上显得触目惊心。\"密道黑雾...\"他染血的手攥住我腕间金纹,那些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缠上箭伤,\"是诅咒的源...\"
玉佩炸裂的声响惊得我耳膜生疼,“砰”的一声巨响好似晴天霹雳。
碎玉碴子割破掌心,混着灵泉水渗进祁煜琛心口的咒印,那尖锐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暗红纹路突然泛起血光,倒映在满地毒谷黏液里,竟显出苗疆祭坛才有的蛇蜕纹,诡异的纹路在黏液中扭曲蠕动。
\"三少奶奶当心!\"掌柜突然扑过来撞开我,他的身体与我相撞,那股冲击力让我差点摔倒。
他后颈赫然插着三枚银针,针尾缀着的红穗与二少奶奶耳坠如出一辙,银针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我反手将最后半捧灵泉水泼向祠堂匾额,水珠沿着\"明德惟馨\"四个鎏金字滚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好似时间的脚步,匾额背面突然露出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盏青铜蛊灯,灯油里泡的正是祁父下葬时戴的翡翠扳指,幽绿的翡翠在灯光下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祁煜琛的体温在急速流失,我扯断染血的珍珠流苏缠住他手腕,那温热的血液沾在我的手上,带着一丝腥味。
灵泉突然沸腾如滚粥,“咕噜咕噜”的声响好似大地的怒吼,水面浮起细碎的星光,那些光点顺着我们交握的指尖钻进咒印,点点星光在指尖闪烁。
恍惚间仿佛听见苗疆铜鼓在耳畔轰鸣,沉闷的鼓声震得我胸口发闷,而掌心的碎玉竟开始自发拼合,每一道裂痕都涌出星河般璀璨的雾气,五彩的雾气在掌心弥漫开来。
\"婉清...\"祁煜琛沾血的指尖突然勾住我腰间绦带,他袖中滑落的半截密信正巧落进灵泉。
羊皮纸在触及水面的刹那化作青烟,烟雾里隐约浮现出祁府地窖的图样——那处标注着朱砂印记的暗门,分明是我重生那夜撞见大少爷焚香祭拜的密室,神秘的图样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东街的火光突然暗下来,灵泉蒸腾的雾气在半空凝成水镜。
镜中映出二少奶奶正往大夫人茶盏里添香料,她腕间银镯刻着的蛊虫纹样,与刺客后颈狼头刺青的獠牙完美契合,银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我佯装踉跄扶住石阶,绣鞋底沾着的毒谷黏液突然渗进青砖缝隙——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闷响,“咔嚓”一声好似古老的封印被打破,像是有什么被镇压多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祁煜琛心口的咒印突然暴涨红光,碎裂的玉佩残片自发聚向灵泉中心。
我摸到藏在裙裾暗袋的黍米饼,饼心里渗出的黑汁不知何时变成了暗金色——那颜色竟与灵泉深处泛起的星辉一模一样,暗金色的汁液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灵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低沉的声音好似来自远古的呼唤,水面倒映的星河开始诡异地逆流旋转。
祁煜琛伤口渗出的血珠悬停在距水面三寸处,每一滴都裹着碎玉的荧光,像是万千星辰坠落在我们交缠的衣袂间,血珠在夜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望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映出的星河旋涡,突然想起重生那夜,灵泉深处也曾浮现过这样吞噬月光的漩涡——而当时从漩涡里伸出来的,是只刻着苗疆符咒的青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