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是不想将就。\"苏沐雪正色道，\"如果我将来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因为'该结婚了'。如果没有爱情，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明智的选择。\"俞景明慢条斯理地举起茶杯与苏沐雪相碰，\"敬单身贵族。\"
离开会所时，秦晟已经不见踪影。夜色中的A市灯火璀璨，苏沐雪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感到无比轻松。苏父苏母那关暂时过了，新的事业机遇就在眼前，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好的呢？
手机震动，是小雨发来的语音消息：\"沐雪姐姐，我今天学会写'星星'的法语了！é-toi-le！老师说法国有世界上最漂亮的星空！\"
苏沐雪笑着回复：\"那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姐姐可能要去法国工作了。\"
\"真的吗？太棒了！\"小雨的尖叫声几乎冲破扬声器，\"我要带小白去看埃菲尔铁塔！\"
望着城市上空的点点星光，苏沐雪突然明白，人生不只有一条既定轨道。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每颗都有自己独特的运行轨迹，不需要遵循同样的路径。
我可以是女儿，是演员，是朋友，是\"沐雪姐姐\"，未来也可能成为妻子、母亲，但首先，我必须是我自己——一个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而存在的独立个体。
这个认知让苏沐雪脚步轻快起来。不远处，苏沐雪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候。坐进车里，苏沐雪最后看了眼会所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秦晟的身影，但苏沐雪心里也清楚，或许他们之间的博弈还远未结束。
不过没关系，苏沐雪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塞纳河畔的晨雾还未散尽，苏沐雪裹紧羊绒围巾，站在语言学校门口等待第一节课开始。巴黎的冬天比想象中更冷，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迅速消散。
三个月法语速成的第一天，苏沐雪的太阳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bonjour, vous êtes Su?\"一位银发女士推开门，微笑着向苏沐雪伸出手。
\"oui, bonjour madame.\"苏沐雪磕磕绊绊地回答，甚至在心里暗自庆幸至少打招呼没出错。
教室内暖气充足，但苏沐雪的神经依然紧绷。安娜女士——苏沐雪的法语老师——开始用极慢的语速讲解基础语法。
苏沐雪的笔记本上很快爬满了歪歪扭扭的法语单词和中文注释。当其他学生流利地回答问题时，苏沐雪只能像个初学者一样重复简单的句子。
下课铃响起时，苏沐雪的后背已经湿透。此刻，苏沐雪真是觉得，法语比演戏真的难太多了。
安娜女士留下苏沐雪：\"Su, le réalisateur Luc a des exigences très élevées pour la prononciation.\"（苏，吕克导演对发音要求很高。）
\"Je prends, je travaillerai dur.\"（我明白，我会努力的。）苏沐雪攥紧笔记本，指节发白。
走出教学楼，十二月的巴黎阳光稀薄。苏沐雪买了杯黑咖啡，坐在卢森堡公园的长椅上复习刚学的动词变位。手机震动，是小雨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沐雪姐姐！巴黎漂亮吗？\"屏幕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背景是她家的客厅。
苏沐雪把摄像头转向远处的喷泉和雕塑：\"看，像不像童话故事？\"
\"哇！比迪士尼还漂亮！\"小雨惊叹道，\"小白说它也想看！\"
苏沐雪笑着听她絮絮叨叨讲学校里的趣事，法语带来的挫败感渐渐消散。挂断前，小雨突然压低声音：\"沐雪姐姐，妈妈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坏叔叔来我们学校了！\"
苏沐雪浑身一僵：\"秦晟？\"
\"嗯！他带着摄像机，说要拍'中国儿童真实生活'。\"小雨皱着小脸，\"他问我妈妈能不能采访我，妈妈说不行，他就生气了。\"
苏沐雪的血液瞬间冷却。秦晟竟然把手伸向小雨这个小孩子，他的良知真的是在一步一步的消退。
\"小雨，以后见到这个怪叔叔立刻躲开，记住了吗？\"苏沐雪强压怒火叮嘱道，\"还有，告诉你妈妈，我晚点会给她打电话。\"
挂断后，苏沐雪立刻联系了国内的经纪人。电话那头，竟然是俞景明的声音，声音中罕见地带着怒意：\"他这是报复。自从上次碰见他，后面我打听了一下，他跟国际知名流媒体的项目黄了，看来他把责任归结于你身上了，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抹黑你。\"
\"不能让他接近小雨。\"苏沐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有没有办法限制他的行动？\"
\"已经在处理了。他那个所谓的'纪录片'根本没有正规立项，文化局的朋友会'关照'的。\"俞景明顿了顿，\"你专心学习，这边交给我。\"
放下手机，苏沐雪仰头望着巴黎灰蒙蒙的天空。距离这么远，却依然逃不开那个人的阴影。但这次，苏沐雪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接下来的日子，苏沐雪把自己逼到极限。每天六点起床背单词，上课到下午四点，然后去剧院观摩演出，晚上请私人教师纠正发音。为了练好片中一段重要的独白，苏沐雪录音后反复听，直到喉咙沙哑。
\"très bien aujourd'hui!\"（今天很好！）安娜女士在第二周结束时表扬道，\"Votre 'r' est beaucoup mieux.\"（您的\"r\"音好多了。）
进步虽小，但给了苏沐雪继续的动力。周末，苏沐雪去了影片将要拍摄的蒙马特高地。站在圣心大教堂前，俯瞰整个巴黎，剧本中女主角的独白突然有了实感——
\"Je suis venue ici pour danser, pas pour survivre.\"（我来这里是为了跳舞，而不是苟活。）
这句话击中了苏沐雪的内心。无论是为了摆脱家庭桎梏，还是对抗行业偏见，她一路奋斗不就是为了掌握自己的人生吗？
小雨妈妈的消息暂时安抚了苏沐雪的担忧——秦晟的拍摄计划被文化局叫停，灰溜溜地离开了学校。但苏沐雪知道，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周，导演吕克·贝尓亲自验收了苏沐雪的学习成果——试镜间里，苏沐雪完成了那段练习了无数次的独白，然后屏息等待评判。
\"pas mal.\"（不错。）这位以严苛着称的导演微微点头，\"mais vous devez oublier que vous êtes en train de jouer.\"（但您必须忘记自己在表演。）
他要求苏沐雪即兴表演一个场景：中国女孩在异国街头迷路，向陌生人求助。没有剧本，全靠临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