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的“鸿门宴”】
大历五年三月初九,长安城寒食节。
这天没生火做饭,但大明宫里飘着一股血腥味。
唐代宗李豫蹲在龙椅上,拿筷子戳着面前的冷食,心里盘算着:“鱼朝恩这厮,今儿该上桌了。”
这鱼朝恩可不是池中物,自打安禄山造反那会儿混成观军容使,手里攥着神策军,连宰相元载都得管他叫“鱼公公”。前些日子这太监头子居然在朝会上嚷嚷:“陛下啊,您这位置要是坐不稳...”话没说完,满朝文武膝盖都软了。
寒食宴开席前,代宗特意给元载递了张纸条:“中书省那边有劳爱卿盯着。”元载抖着手接过来,心说这是要玩命啊。果然宴罢,鱼朝恩前脚刚迈出宫门,后脖领子就被代宗的亲信周皓薅住了。等鱼公公被勒断气,代宗还假模假式宣布:“鱼公公羞愧自尽了!”转头给鱼家赏了六百万葬仪费——这出殡钱买棺材倒是够,就是不知道买不买得起闭嘴的价钱。
【河北的“抢椅子游戏”】
长安城刚见血,河北就冒烟了。
正月里昭义节度使薛嵩蹬腿咽气,魏博的田承嗣乐得直拍大腿:“老薛家的相州、卫州,合该姓田!”这田胖子早年跟着安禄山造反,如今倒成了朝廷封的节度使。他派人在相州城下唱小曲:“裴志清啊快开门,黄金美女管够分!”还真把昭义守将唱叛变了。
代宗气得摔了茶碗:“给朕下诏!李宝臣、朱滔、薛兼训...六路节度使齐上!”诏书发出去才想起来——这帮节度使哪个不是当年安禄山旧部?果然,六路大军刚围住魏州,田承嗣就派人给成德李宝臣送密信:“听说卢龙朱滔要抢你地盘啊...”得,讨逆联军当场散架。
这出闹剧演到年底,朝廷诏书上“罪大恶极”四个字还墨迹未新,田承嗣的“检校尚书右仆射”新官帽已经戴上了。河北三镇自此明白个道理:造反这事,只要别掀皇帝桌子,顶多算“地方特色”。
【灵州城头的白胡子】
九月秋风卷黄沙,灵州城外吐蕃十万大军压境。
六十九岁的郭子仪扶着城墙垛口,眯眼数着吐蕃营帐:“老夫这把年纪,还得陪你们玩捉迷藏。”转头吩咐朔方留后常谦光:“你守城,老夫带人去断他们粮道。”
部下急眼:“大帅您这把年纪...”老郭一瞪眼:“懂什么?老夫往庆州大营一坐,就是五万天兵!”
吐蕃人攻城十天,发现城里唐军越打越精神——原来老郭早派人把城外麦子割得精光。当夜吐蕃大营飘来烤麦饼香味,赞普气得摔了牛角杯:“撤!”李怀光带着骑兵追杀三十里,砍了五千脑袋回来报功。老郭捋着白胡子笑:“告诉朝廷,就说吐蕃迷路了。”
【诗坛的陨星】
这年冬天特别冷,长江上飘着条破船。
五十九岁的杜甫蜷在船舱里,听着北风呼啸,恍惚又回到“国破山河在”的长安。他哆嗦着写下《风疾舟中伏枕书怀》,墨迹未干就咽了气。千里之外的成都,五十五岁的岑参咳出最后一口血,眼前浮现西域的雪山和战旗。
两副棺材一南一北,把盛唐最后那点诗魂埋了个干净。
【朝堂上的“生日礼物”】
四月十九,代宗过生日。
元载领着百官山呼“天成节万岁”,底下节度使们忙着献宝:剑南崔宁送来二十车金银,连正造反的田承嗣都捎来六十个江南美女。代宗端着酒杯苦笑——这哪是寿酒,分明是藩镇们集体敬的“割据合法化”庆功酒。
郭子仪在朔方军帐收到圣旨:“授尚书令。”老将军笔走龙蛇连写三道辞表:“太宗爷坐过的位子,老臣怕硌屁股。”代宗看着辞章直乐:“还是老郭懂事!”转头把尚书令的位置继续供在太庙吃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