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第n次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耗尽耐心,将她关进了β号实验基地。
目光落在一旁的时间上。
奇怪,明明跟这个不死之身的女孩耗了这么久,为什么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呢?
他的人生在陆柠出了β号实验基地后,开始莫名其妙地重来。
做一半的实验,断掉了。
签好名字的合同,没有了。
……
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回忆收束,他看着一脸认真的陆柠,目色柔和。
“干嘛这么看着我?”陆柠有些局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准备回到过去再多杀我几次?”
“你怎么不说让我回到过去给以前的自己赎赎罪?”森妄洲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走吧。”陆柠笑笑。
天旋地转。
下一秒,陆柠发现她回到了地上,以半跪的姿势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森妄洲。
昏暗的办公室内,闪烁着绿色的照明灯光。
确实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森妄洲手上还提着那支含有污染试剂的手枪,食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陆柠一把抓住了他手里的枪管,压低。
森妄洲忙不迭将食指从扳机上挪开,又担心走火,直接将手枪收进了座椅扶手里。
随后,他伸手将陆柠从地上拽了起来,捞到怀里。
座椅很宽大,陆柠被这么一捞,直接往森妄洲身上摔,双手撑在了椅背上,整个人嵌了进去。
“森妄洲,放开我,这个姿势好难受。”她咬牙用手肘蹭了蹭森妄洲的肩膀。
森妄洲支撑住她,右手一拐,让她侧坐在了自己腿上。
“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陆柠不自在地侧身了些,盯住森妄洲问。
“回家做。”
“……”
神经病啊!
看着她无奈又气结的表情,森妄洲将视线扫过屏幕上的时间,笑了笑:“开玩笑的,这个时间,季澜应该在做代号RJ的最后一轮试用,也有可能已经开始在东南污染区试点。”
他点击身侧屏幕上的地图,放大,标注。
“我们先去暗区实验室,看一下最初的代号RJ污染物。”
“如果不行,再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去东南污染区。”
陆柠点点头。
两人即刻启程。
————
这是陆柠第一次来乌海市。
她包得很严实。
长发挽起收到黑色的鸭舌帽里,戴上了黑口罩,身上也是一整套全黑的防护冲锋衣,搭配黑色的工装裤和高帮厚底马丁靴。
森妄洲给她的口罩是特制的,能将声音特殊处理,放低声线。
“季澜现在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你就说是我新招的助手。”
陆柠比了个“oK”的手势。
女扮男装嘛,简单。
虽然她以前没扮过,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乌海市比她想象的更加破旧一些。
如果说星月城还能勉强算是一个小小的地级市,那么乌海市简直就是偏远地区的偏远县城。
楼房看上去已经有了很多年头,灰色的楼体墙砖墙漆脱落,露出不规则的斑斑驳驳。
“边陲城市,偶尔会有污染物进来,墙体大多坑洼,是因为很久以前被污染物侵蚀过。”路过那些斑驳得尤为明显的楼体时,森妄洲解释道。
“有污染物?那为什么不缩小安全区?”陆柠疑惑。
当初污染物和异变体袭击星月城的时候,执政厅可是让整个城都迁离了,直到最近的时间节点,星月城还属于防守空置状态,定期有清扫组和安全部署队的人去清扫检测。
再加上东南污染区的污染侵袭进入安全区后,执政厅下达缩小安全区的命令,陆柠更想不明白了。
“这里以前也被空置过。”森妄洲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路牌上。
临北路。
黑色的路牌已经被砖红色的锈迹遍布,锈水随着雨水滴落,在路牌上留下蜿蜒的一道,看上去猩红刺目。
“后来……”森妄洲顿了顿,将视线收回来,“一群要钱不要命的污染区强盗逃到这里落脚,占据空城的楼房街道,有的金盆洗手,在这里安安分分地过接下来的生活,有的继续铤而走险,做走私悬赏的勾当。”
“那些人在乌海市最北端设立了自己的机构和组织,到最后,甚至发展成了实验室。”
“现在那里的老大,就是季澜。”
陆柠:“那,他岂不就算是一个……土匪头子?”
森妄洲轻笑出声:“你可别在他面前这么说,他没我这么好说话。”
陆柠夸张地点头:“嗯嗯森总您最人美心善啦!季澜见我两面,杀我一次,森总您见我第一面,杀我几十次,您确实比季澜好说话。”
森妄洲:“……”
“你怎么这么记仇。”他用指尖刮了刮陆柠的手背,“别生气了,气坏自己。”
“我最擅长记仇,所以森妄洲你小心点。”一想起初来这里,她想尽办法不读档的样子,就气鼓鼓的。
“那……我们以后没有仇了,好不好?”他笑笑,将陆柠的手拢在手心。
汽车七拐八拐,停在一个胡同口空地上。
“下车吧,暗区里情况复杂,路比较窄,我们走进去。”
陆柠点点头,将摘下来透气的口罩重新戴上。
街道上的味道实在算不得好闻。
厂房内的污染物作坊的腐臭气,路边身上千疮百孔、伤口已经快要溃烂生蛆的腐肉气,垃圾桶内杂乱的营养剂瓶子散发的营养剂甜腻的味道……
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哪怕隔着口罩都令人作呕。
森妄洲面无表情,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陆柠突然想到,每次森妄洲从暗区回家,身上的气息已经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出来,是不是得在外面散很久?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他有些疑惑。
“你喜欢这儿?”
陆柠转头与他对视上,眼中的笑意更甚了:“没有没有。”
她满脑子都是森妄洲把自己的防护服扔掉,站在街区口吹风散味道,有时候还给自己喷香水的画面。
越想越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