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九年(613 年),洛阳紫微宫地底深处,寒气森森的地窖里,工部尚书宇文恺正全神贯注地捶打着一柄未开刃的陌刀。这陌刀以罕见的陨铁为材,刀身隐隐浮现出神秘的玄武纹路,宛如活物般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这是隋炀帝杨广第三次东征前,秘密下令铸造的镇国兵刃,据说需吸纳三十万骁果军的煞气方能彻底成型。地窖的四角,阴森地镇着高句丽战俘的头颅,暗红的血水顺着地脉纹路缓缓渗入刀身,为这柄本就充满神秘色彩的兵刃更添几分诡异。
子夜的梆子声悠悠响起,当第三响梆子声在寂静中消散,宇文恺突然听到玄武池方向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清脆而尖锐,仿佛有人在激烈地厮杀。他握紧手中的陌刀,穿过永泰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头一震。此时正值寒冬,本该结冰的玄武池面,此刻却翻涌着诡异的黑雾,雾气中,一座玄色楼阁若隐若现。楼阁的檐角挂着铜铃,上面雕刻着二十八星宿兽纹,在黑雾中闪烁着幽幽的光。
“尚书可知玄武主杀伐?”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个戴着青铜傩面的人缓缓现身,他手中的算盘珠竟化作三十枚骁果军的腰牌,悬浮在空中,泛着冰冷的光泽。宇文恺下意识地握紧陌刀,却惊恐地发现,刀刃正在贪婪地吞噬着池中弥漫的怨气。那些在征辽之战中溺毙士卒的魂魄,正从池底缓缓浮起,化作一缕缕黑烟,争先恐后地钻入刀身,让刀身的玄武纹路愈发清晰,也愈发狰狞。
傩面人抛出一张龟甲契约,冷冷说道:“典当触觉,此刃可饮尽天下兵灾。” 宇文恺心中一阵犹豫,就在这时,杨广那严厉的密令仿佛又在耳边炸响:“若征辽再败,朕要此刃斩尽关陇门阀!” 他的脑海中闪过兄长宇文忻被杨坚诛杀时的场景,那溅在诏书上的血渍仿佛还在眼前。宇文恺一咬牙,咬破拇指,将鲜血按在龟甲契约上。此时,他惊讶地发现,夏代龙玺血印旁,赫然浮现出 “宇文” 二字,正是兄长当年血溅诏书留下的痕迹。
七日后,陌刀随大军来到辽东城下,首次饮血。当宇文恺目睹刀刃轻易贯穿高句丽守将的身体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感觉不到虎口的震痛。更诡异的是,阵亡隋军的血雾自动凝成玄武的形态,汇入刀身。在刀身散发的煞气冲击下,坚固的城墙竟如腐木般轰然崩塌。
运河龙舟里,杨广抚摸着刀身,发出狂妄的狂笑:“有此神兵,李渊那些表兄表弟的头颅......” 话未说完,刀刃突然剧烈震颤,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滴落在玄武纹路上,瞬间燃起青焰。当夜,值更太监惊恐地发现,皇帝寝殿的地砖缝里,竟长出了尖锐的铁蒺藜。
大业十二年,江都宫变前夜,宇文恺在丹阳宫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他失去触觉的手掌开始逐渐铁化,而那把陌刀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自主行动。它残忍地斩杀了试图劝谏的宫女,刀柄处浮现的玄武纹竟与杨广寝殿梁柱上的雕饰产生共鸣。
“尚书成了兵刃的人柱啊。” 傩面人的声音从刀身中幽幽传出。宇文恺这才惊觉,当年典当触觉时,自己的魂魄早已被玄武刃同化。他挣扎着举起铁锤,想要毁掉这把带来无尽灾祸的魔刃,然而,刀刃却突然倒转,狠狠刺入他的胸膛。三十万骁果军的怨气从伤口喷涌而出,在江都上空凝成一只巨大的玄武虚影,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愤怒。
宇文化及勒死杨广那夜,玄武刃突然从宇文恺的尸身中破体而出。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先斩断龙舟的桅杆,又贯穿十二名禁军统领的心脏。最后,它悬停在弑君者宇文化及的头顶。当宇文化及伸手想要握住这把神兵时,刀刃却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只在江面留下三十万张扭曲的人脸,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令人毛骨悚然。
三个月后,李渊攻入长安。在太极殿的废墟中,有士卒挖出刻着玄武纹的陌刀残片。那些触碰残片的人,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捶打铁器,嘴里还喃喃自语:“触觉... 换兵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