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青来了她就陪墨染青说说话,墨染青走了她就站在窗边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几日的连阴天,将王府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墨染青刚用了膳,琴月从外面匆匆赶来,“主子,阳公子在外面叫门。”
墨染青擦了手,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雅儒知道吗?”
乞巧节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染青没有去问过,她尊重付雅儒,所以也没有刻意打听过什么。
但那日烟花没有绽放,百花没有等来心仪人,她和阳玖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去过了。”琴月收了碗筷,“付姑娘说,王妃名义上正在禁足,阳公子这个时候来,总归怕会落人闲话。”
这是告诉墨染青,她不想见他。
“按她的意思,去传话吧。”
琴月走后,墨染青也跟着起身去找付雅儒,她穿戴整齐站在窗前,嘴角的伤淡了许多,但脖颈处的掐痕还很明显。
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气,看到墨染青来了,她从窗边撤出来,“今日湿气这么重,可能要下雨,王妃穿的少了。”
她说着墨染青,自己身上却只挂了一件薄衫。
也就三五日的功夫,她就瘦了好多。明明第一天穿着还合身的衣裳,此时竟有些松垮。
墨染青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沏茶,“总共两步远的功夫,下雨了跑两步就回去了。”
付雅儒拿着了杯盏放在墨染青面前,热茶顺着茶壶落入杯中,白烟滚滚,墨染青看到付雅儒宁静的脸。
就好像什么事,都打扰不到她的心境。
“砰砰砰!”
门外响起沉重的敲门声,接着是一个暗哑的男声响起,“付雅儒,我是阳玖崇,出来见我!”
付雅儒的手微微一颤,茶汤外溢,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她垂下眼睫,轻轻放下茶壶,指尖却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不是已经打发他走了吗?”墨染青皱眉,对匆匆而来的琴月说,“怎么回事?”
琴月小跑进来,“主子,我们拦不住,阳公子发了疯的闯进来,不见付姑娘,誓不罢休。”
墨染青偏头看向付雅瑞,她垂着眸,将宽袖往下拉了拉,双手垂下后,才微微抬头,“是我给王妃惹麻烦了。”
“说什么见外话。”墨染青站起身,对琴月说,“去传我话,这是王府内院,外人不得入内。我尚且还在禁足,阳公子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琴月应声走了。
墨染青站在廊下,看到琴月在门口将自己的话,传给外面听。
阳玖崇根本就不听,“我不要见你们王妃,我要见付雅儒,我知道她在里面,让她出来见我。”
“阳公子,您别让奴婢们为难,快回去吧。”
“付雅儒!”阳玖崇拍着门,力道大的快把门给震碎,“那日廊下赌,是你输了注,为何不守约?”
琴月说,她们沿着血迹到了澎山湖,付雅儒明明已经去了,为什么阳玖崇说她失了约。
墨染青回头看,见付雅儒双手交叠站于窗前,目光平和看不出任何波动,静静的望着院门的方向。
“付雅儒!”阳玖崇的声音越发嘶哑,像是压抑着什么,“那天澎山湖畔,小爷等了你一夜,你可知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付雅儒垂眸,极轻的颤了一下眼帘。
“失约总要有个理由。”阳玖崇咬牙道,“你出来跟我说清楚。”
墨染青走到付雅儒身旁,低声道,“你若不想见,我让人赶他走。”
付雅儒摇了摇头,唇角微微扬起,声音轻缓,“不必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风,“他喊累了,自然就走了。”
门外沉默一瞬,阳玖崇忽然狠狠砸了一下门,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不见我,我是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开门跟我说清楚。”
天空不知何时下了雨,琴月抵着门,回首望,隔着雨帘,都挡不住付雅儒脖颈裸露的余痕。
门外的人似乎喊累了,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颓哀中带着几分自嘲,低呐道,“只要你给我一个理由,我就原谅你。”
付雅儒没有回答。
老天不怜失意人,雷声大作,像是把这几日憋着的劲都下完,将这地浇的湿透。
阳玖崇靠在门角,胳膊搭膝,倚着墙。
残雨卷着湿泥,沾脏了他金色的衣袍。他垂着头,等着里面的人一声回应。
雨声噼里啪啦,潮风扑面,付雅儒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她风寒还没好利索,受不了风吹。帕子紧紧捂着嘴,付雅儒别过头,尽量将声音都在喉咙里。
雪画正要关窗,付雅儒苍白的手掌抵住窗扇,慢慢摇了摇头。
她还要看,她在等外面的人离开。
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
阳玖崇缓缓转头,这紧闭的院门,没有一点要开启的动静。
场雨一直下到了深夜,门外的人没有离开,屋里的人也没有睡觉。
一道门,他们一里一外,一坐一立,眼中情绪尽不相同,一双空寂,一双颓落。
这场纠葛的对持,最终还是墨染青败了。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打开之后又关上。
阳玖崇猛的抬头,站起了身。
当看清走出来的人,是墨染青的那一刻,他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她人呢?”
嘶吼过后,他的声音暗哑无比,带着些许沧桑。
琴月打着伞站在墨染青身后,墨染青站在伞下,“天色已晚,王府不留客。阳公子,请回吧!”
“她不敢见我。”阳玖崇抬起头,十分笃定的说,“她在躲着我。”
“鸵鸟之行。不是她付雅儒的风格,你让她出来见我。我就想问她一句,为何失约?”
墨染青回道,“她的态度你已经给了你答案,你又何必再问。”
“她若真的不愿见我,就让她亲口对我说!”他咬牙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受伤。
尽管阳玖崇衣衫尽湿,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墨染青微微蹙眉,头顶的伞稍稍倾斜,替她挡住了飘来的细雨,
她声音清冷,“阳公子也是这京城的体面人,谁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趁大家都顾及着几分颜面,赶紧回吧。”
“我只想问她一句,为何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