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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压进了地平线。官道旁简陋的茶棚里,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周遭渐浓的黑暗,映出几张疲惫的旅人脸孔。空气里混杂着劣质茶水的气味、牲口的汗味,还有泥土被夜露打湿后的土腥气。

唯独角落那张油腻腻的小木桌旁,气氛有些异样。

萧遥正埋首对付一只烤得焦黑、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他吃得专注而豪放,一手抓着红薯,另一只手捏着块硬邦邦的粗面饼子,腮帮子鼓动,发出满足的咀嚼声。金黄的薯肉粘在他嘴角,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留下更显眼的油渍,然后端起粗陶碗,咕咚灌了一大口寡淡的粗茶,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毫无形象的舒坦叹息。

“哈——痛快!赶了一天路,就这玩意儿实在!”

坐在他对面的凌清雪,一身白衣依旧纤尘不染,与这简陋油腻的环境格格不入。她面前也放着一碗茶,却连碰都没碰一下。清冷的目光落在萧遥那张沾着炭灰和薯泥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飞快移开,投向棚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多看一秒都嫌污了眼睛。

茶棚里其他几个行脚商人或力夫,也都不时偷眼打量这一对怪异的组合。一个吃相粗鲁如市井屠夫,一个清冷似月宫仙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风毫无征兆地卷过棚外干燥的泥地。

风里没有尘土,反而带着一股极其甜腻、极其馥郁的异香。那香气初闻令人心旌摇荡,仿佛瞬间置身于春日里开得最盛、最糜烂的桃花林深处,甜得发齁,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勾人魂魄的暖昧气息。

“咦?”一个上了年纪的行商吸了吸鼻子,浑浊的老眼里竟也泛起一丝恍惚的迷离,“什么花儿开了?这么香……”

另一个年轻些的力夫,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棚外,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连那一直垂着眼皮、守着炉火打盹的茶棚老掌柜,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萧遥的动作停了一瞬,捏着饼子的手顿在半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眉头随即拧成一个疙瘩,带着点嫌弃:“啧,这味儿…齁甜齁甜的,跟打翻了糖罐子似的,腻歪!” 他非但没被吸引,反而把手里的粗面饼子又塞回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仿佛要用这粗糙实在的食物驱散那股子恼人的甜香。

凌清雪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冰锥,按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屈起,一股无形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悄然弥散开几分。茶棚里那几个被异香弄得心神恍惚的普通人,被这寒意一激,顿时打了个哆嗦,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恐惧之色。

风骤然大了起来,带着那浓得化不开的甜香灌入茶棚,吹得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光影在众人脸上明灭跳动,投下扭曲的影子。

无数的花瓣,粉红娇艳,如同被无形的手从夜幕深处泼洒出来,纷纷扬扬,旋转飘落。花瓣雨的中心,一道婀娜到惊心动魄的身影,裹着一身轻纱似的桃粉色衣裙,赤着一双雪白玲珑的玉足,踏着虚空飘落的花瓣,款款而来。

足尖每一次点落,都恰好踩在一片飘飞的花瓣上,无声无息,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纱衣薄如蝉翼,随着她曼妙的身姿轻轻飘拂,勾勒出起幅惊心动魄的曲线,半遮半掩间,比全然赤裸更引人遐思。她的肌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玉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

当她最终在茶棚门口站定,棚内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像是被无形的钩子牢牢钩住,粘在她身上,再也无法移开半分。那老行商手里的烟杆掉在地上,火星四溅也浑然不觉;年轻的力夫更是涨红了脸,鼻孔翕张,眼神直勾勾的,口水几乎要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的面容精致绝伦,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眼波流转间,仿佛蕴着千言万语,又像是盛满了世间最醇美的酒浆,只消一眼,便足以令人沉醉溺毙。唇瓣饱满如初绽的玫瑰,微微上翘,带着一丝慵懒又勾魂的笑意。

她的目光扫过棚内失魂落魄的众人,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漠然,如同神只俯视尘埃。最终,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那张小桌旁,那个还在跟烤红薯和粗面饼子较劲的身影上。

萧遥刚把最后一块饼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嚼着。他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足以令天下男子疯狂的美人驾临,也完全无视了棚内诡异凝滞的气氛,只是端起粗陶碗,又灌了一大口茶,含糊不清地嘟囔:“噎死我了……”

柳如烟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旋即被更浓的笑意取代。她莲步轻移,足不沾尘,径直走向萧遥那张小桌。行走间,环佩轻响,叮咚悦耳,与那无处不在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骨头发酥的韵律。

“这位小哥,”她的声音响起,如同最上等的丝绸滑过肌肤,又带着点甜糯的鼻音,每一个音节都敲在人心最痒处,“赶路辛苦,这般粗粝食物,岂不委屈了自己?”

她无视了萧遥对面的凌清雪,仿佛那只是一块冰冷的石头。一双妙目只盈盈地望着萧遥,眼波欲流,带着无限的怜惜和温柔,仿佛他是这世上最值得疼惜的珍宝。

萧遥终于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饼渣。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这张艳光四射、足以让明月失色的脸,又低头看看手里啃得坑坑洼洼的红薯皮,很实诚地摇头:“不委屈啊,管饱就行。这红薯烤得火候不错,就是皮焦了点,里头可甜了!你要尝尝?” 说着,他居然真的把手里那啃剩的红薯皮往前递了递,动作自然得毫无做作。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丝极其短暂的僵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轻轻抬手,用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状似不经意地拂开萧遥递过来的红薯皮,动作优雅依旧,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

“小哥真会说笑。”她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奴家怎好夺人之美?看小哥风尘仆仆,想必口干舌燥,奴家这里倒有一壶自酿的桃花醉,最是解乏润喉,不知小哥可愿赏脸一尝?”

变戏法似的,一只巴掌大小、造型异常精巧的白玉酒壶出现在她手中。壶身细腻温润,隐隐透出粉色的光晕,壶盖处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她轻轻拔开壶塞,一股比之前异香更加浓郁醇厚、带着醉人酒气的桃花芬芳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压过了茶棚里所有的气味。

那几个男人闻到这酒香,眼神瞬间变得更加迷离恍惚,身体微微摇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喉间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仿佛陷入了最旖旎的春梦。

柳如烟将玉壶放在萧遥面前的桌上,动作轻柔,带着无声的邀请。她微微倾身,胸前惊人的弧度在薄纱下若隐若现,那勾魂的眼波几乎要滴出水来:“小哥,请?”

萧遥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得不像凡物的玉壶上,又看看柳如烟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咧开嘴笑了。

“哦——我明白了!”他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打破了那迷离的甜腻氛围,“你是卖酒的对不对?早说嘛!这酒闻着是挺香,多少钱一壶?太贵了我可买不起,刚才那烤红薯都花了我三文钱呢!”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这一次是彻底僵住了。

那完美的、仿佛用尺子量过角度的唇角弧度,凝固在脸上。眼底深处那抹原本志在必得的慵懒和掌控一切的从容,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碎裂开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卖酒的?三文钱的烤红薯?这……这跟她预想中任何一个可能发生的反应都南辕北辙!

她纵横风月这么多年,见过无数所谓正人君子在她面前丑态百出,也见过许多心志坚毅之辈强作镇定,但从未遇到过……如此清新脱俗、如此不解风情的棒槌!那眼神里的清澈愚蠢(或许还有一丝对烤红薯的执着)简直是对她柳如烟这三个字最大的侮辱!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面那个一直沉默的白衣女子,投来的目光似乎更冷了,还隐隐带着一丝……嘲弄?

柳如烟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破功的邪火,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荒谬感。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装的!是对方在故弄玄虚,试图用这种粗鄙不堪的方式扰乱她的心神!对,一定是这样!一个能引来天雷、一指灭杀老魔、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雷劈圣尊”,怎么可能真是个只知道吃烤红薯的傻子?

她脸上的僵硬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便被更加浓烈、更加柔媚的笑容取代。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万年寒冰,眼底的愕然被更深沉、更粘稠的情意覆盖。

“小哥真是风趣,”她的声音比蜜糖还要甜腻三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奴家这酒啊,只赠有缘人,千金难买。今日见小哥,便觉甚是投缘,此酒只赠小哥一人,分文不取。”她再次将玉壶往前推了推,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壶身,一缕肉眼难辨的粉色微光悄然渗入壶中。

那壶中盛放的,正是合欢宗秘制奇毒——“千日醉”。此毒无色无味,融入酒中,醇香更胜。一旦饮下,初时只觉飘飘欲仙,浑身暖融,如坠温柔乡。然而盏茶功夫后,药力便会悄然侵蚀神魂,令人心智沉沦,陷入永无止境的迷幻梦境,肉身却如活死人般僵立原地,生机被剧毒一点点蚕食殆尽。千日之后,肉身腐朽,神魂亦在无尽的幻梦中消散,歹毒无比。

柳如烟对自己的手段有着绝对的自信。她不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完全无视她的媚术,更不信有人能抗住这精心调配的“千日醉”。对方越是表现得古怪,她心中那股偏要将其拿下的执念便越是强烈。

萧遥看着那被推到面前的玉壶,又看看柳如烟那几乎能溺死人的笑容,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种“还有这种好事?”的憨厚表情。他搓了搓手,嘿嘿一笑:“白送?那敢情好!赶了一天路,嗓子眼儿正冒烟呢!”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抓过那只温润的白玉酒壶。那动作粗鲁得毫无美感,像是抓一个粗陶水罐,与酒壶本身的精致玲珑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小哥爽快!”柳如烟眼底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计谋即将得逞的冰冷。她看着萧遥揭开壶盖,毫不讲究地仰起脖子——

“咕咚…咕咚…咕咚……”

喉结有力地滚动着,发出清晰的吞咽声。那价值连城、蕴含奇毒的桃花醉,被他如同牛饮解渴的凉水一般,几大口就灌下了喉咙,一滴不剩!

柳如烟唇角的弧度完美地保持着,耐心等待着。一秒,两秒,三秒……

棚内一片死寂,连那几个被酒香熏得晕乎乎的男人也暂时忘了动作,呆呆地看着。

萧遥放下空了的玉壶,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他咂嘴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开始有些挂不住了。预想中那种眼神迷离、浑身酥软、陷入迷幻前兆的状态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嗝——”萧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对着柳如烟竖起了大拇指,语气真诚无比:

“好酒!真解渴!甜丝丝的,跟糖水似的,就是劲儿小了点,还没我们村头王寡妇酿的米酒够劲儿!”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嗤笑,从萧遥对面的凌清雪口中溢出。她依旧端坐如雪峰,目光清冷地看着棚外夜色,仿佛刚才那声笑只是错觉。但她微微抿起的唇线,却泄露了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糖水?!

柳如烟只觉得一股邪火“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顶门心!她那张艳绝人寰的脸,第一次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微微扭曲。精心准备的“千日醉”,耗费无数珍材、糅合了她独门媚功的奇毒,竟被评价为……糖水?还比不上村头寡妇的劣质米酒?!

羞辱!前所未有的羞辱!这比直接给她一巴掌还要让她难以忍受!

一股冰冷的、混合着暴戾的杀意,如同毒蛇般在她心底疯狂滋长,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媚惑和伪装。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再无半分情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潭底翻涌的、择人而噬的凶光。

“小哥……”她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子,不复之前的甜糯,反而透出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和冰冷,“这糖水,可还合口味?奴家这里……还有更好的‘点心’,定能让小哥满意!”

话音未落,她那只一直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左手闪电般探出!速度快得只在昏暗的灯光下留下一道粉红色的残影!

这一次,不再是下毒于酒。她食指的指尖,赫然钉着一只通体赤红、如同凝固血滴般的诡异小虫!那小虫不过米粒大小,却生着密密麻麻的、如同钢针般的节肢,头部是一对细小却闪烁着金属寒芒的狰狞口器。此刻,它正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一种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一股远比“千日醉”更加阴寒、更加污秽的腥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蚀心蛊!合欢宗最歹毒、最霸道的本命蛊毒之一!此蛊以施术者心血精魂喂养,与宿主性命相连,奇毒无比,专噬心脉神魂,中之者心脉寸断,神魂溃散,死状凄惨无比。一旦祭出,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若非被萧遥那“糖水”评价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柳如烟也绝不会轻易动用此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

“去!”柳如烟眼中厉色一闪,指尖那点赤红如同离弦之毒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直射萧遥眉心!速度快到极致,狠辣到极致!她甚至已经能看到对方眉心被洞穿、蛊虫钻入脑髓、痛苦哀嚎的画面!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一只沾着些许炭灰和油渍的手,看似随意地抬了起来,食指和中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夹!

那动作,随意得像是在夹一片飘落的叶子,又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捏碎一颗炒豆的脆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柳如烟脸上那混合着疯狂杀意和残忍快意的表情,彻底僵死。她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盯着萧遥那两根手指。

那只被她寄予厚望、凝聚了她精血神魂的蚀心蛊,此刻正被那两根手指稳稳地夹在中间。赤红色的虫身还在徒劳地扭动,细密的节肢疯狂地抓挠着那粗糙的手指皮肤,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却连一丝油皮都未能划破。

萧遥低下头,好奇地凑近那疯狂挣扎的血色小虫,仔细打量了一下,甚至还拿到昏黄的油灯前晃了晃。然后,在柳如烟惊恐欲绝、几乎要尖叫出来的目光注视下——

他张开嘴,把那米粒大小的赤红蛊虫,直接丢进了嘴里!

“嘎嘣……嘎嘣……”

清脆的咀嚼声,在死寂的茶棚里响起,如同碾碎冰渣。萧遥腮帮子鼓动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认真品尝。

柳如烟如遭雷击,浑身剧震!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剧痛和反噬,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瞬间从她心口的位置狠狠扎入,疯狂地搅动、蔓延!她精心祭炼、以心血相连的本命蛊被毁,那种痛苦直抵神魂深处!

“呕——!”她喉咙一甜,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那血竟带着一丝诡异的粉红色泽,溅落在粗糙的地面上,如同点点凋零的桃花。

“嗯……”萧遥终于停止了咀嚼,咂了咂嘴,脸上露出一种客观评价食物的神情,对着面如金纸、嘴角还挂着粉红血丝的柳如烟点了点头:

“味道还行,挺脆生的,就是有点塞牙。”

“噗——!”

柳如烟再也支撑不住,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这一次的量更大,颜色也更深,几乎带着紫黑色。她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体内苦修多年的媚功根基,如同被投入滚油中的冰块,发出“嗤嗤”的恐怖声响,疯狂地崩塌、反噬、燃烧!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她喉咙深处撕裂而出。那不再是勾魂摄魄的莺啼,而是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哀鸣!

“轰!”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粉红色雾气,不受控制地从她七窍之中、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之中猛烈喷发出来!那雾气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却蕴含着毁灭性的能量。她的皮肤,那吹弹可破、莹白如玉的肌肤,此刻如同被投入火中的瓷器,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瞬间爬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纹!

粉色的雾霭翻滚升腾,如同一个巨大的、不祥的茧,将柳如烟剧烈抽搐的身影包裹其中。透过那扭曲翻腾的雾气,隐约可见那张曾经艳绝天下的面孔,此刻正因极致的痛苦和功体反噬而扭曲变形,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狰狞的猩红血肉,哪里还有半分“美人如玉”的模样?分明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茶棚内,那几个之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和刺鼻的腥甜气息一冲,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过来。待看清那粉色雾霭中若隐若现、皮肤龟裂的恐怖身影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尖叫着逃出了茶棚,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那老掌柜也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缩到了炉灶后面。

油灯的火苗在粉雾的冲击下疯狂摇曳,几近熄灭。昏黄的光影在雾气中扭曲变幻,映照着柳如烟那不成人形的轮廓,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粉红色的雾霭如同活物般翻滚,带着浓烈的腥甜和毁灭的气息,不断地冲击、侵蚀着她的身体,每一次翻涌都带下几片碎裂的皮肤,露出底下更加恐怖的猩红。

反噬!这是最彻底、最狂暴的功法反噬!她引以为傲的媚骨,此刻成了点燃自身的薪柴;她赖以生存的合欢秘术,此刻化作最凶戾的毒火,从内而外,要将她焚烧殆尽!

“嗬…嗬……”柳如烟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剧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那双曾经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怨毒,死死地、死死地钉在萧遥身上。是他!都是他!这个啃着红薯、满身油污的怪物!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她挣扎着,试图抬起手指向萧遥,可稍微一动,全身龟裂的皮肤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粉红色的血雾从裂缝中喷涌得更急。她只能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生命和修为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

萧遥站在原地,看着那翻滚的粉雾和雾中痛苦挣扎的模糊身影,脸上那点憨厚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他甚至还抬起手,用小指头有些粗鲁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那声凄厉的惨嚎只是某种恼人的噪音。

“唉,我说这位……”他开口,声音在粉雾翻涌的“嗤嗤”声和柳如烟痛苦的“嗬嗬”喘息中显得格外清晰,“……卖酒的姑娘?你这‘点心’火候也太猛了,把自己都点着了?做生意要讲诚信嘛,不能强买强卖,更不能随便玩火自焚啊!多危险!”

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怕被那不断扩散的粉雾沾到似的,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了雾气弥漫的范围。那姿态,嫌弃得如同避开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嗬……”粉雾中的柳如烟猛地抽搐了一下,又是一大口粉红色的污血喷了出来。那污血落在地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着地面。她死死瞪着萧遥,眼白上布满了血丝,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强烈的屈辱、功体崩毁的剧痛、生命流逝的恐惧,如同三把烧红的钝刀,在疯狂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冰雕般沉默坐在对面的凌清雪,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白色的衣袂在昏暗的光线和翻涌的粉雾中纤尘不染。她甚至没有多看地上那团正在腐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人形一眼,目光平静地越过柳如烟,落在了萧遥那张沾着灰、表情无辜的脸上。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山涧寒泉,在这诡异血腥的场景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她分明是馋你死。”

这句话,简洁,冰冷,精准无比。

如同一块万载玄冰,精准地砸在柳如烟那颗正在被毒火焚烧的心上。

“呃——!”柳如烟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悲鸣,身体剧烈地弓起,如同被煮熟的虾米,又重重砸落在地。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被这句冰冷的话语彻底击碎,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死亡触感瞬间淹没了她。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萧遥的方向,瞳孔开始放大,彻底失去了神采。只有身体还在无意识地微微抽搐,龟裂的皮肤下,粉红色的雾气仍在丝丝缕缕地渗出,带着生命最后、也是最污秽的余烬。

茶棚内,只剩下粉雾翻涌的“嗤嗤”声,以及柳如烟尸体偶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轻微抽搐声。那浓郁的甜腥气味混合着血腥和焦糊味,令人作呕。

萧遥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人形、被粉雾包裹的残躯,又看看凌清雪那张清冷无波的脸,咂了咂嘴,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噼啪!”

一道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白色电光,毫无征兆地从他后背的衣服里猛地窜了出来!像一条细小的、暴躁的银蛇,瞬间撕裂了他后背的一小块布料,留下一个焦黑的小洞。

“嗷——!”萧遥像是被蝎子蜇了屁股,猛地跳了起来,一只手闪电般捂住后背被电焦的地方,龇牙咧嘴,疼得直抽冷气,“嘶…又来?!讲不讲道理!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就吃了个虫子吗?那虫子想害我,我还不能吃了?!”

他一边揉着生疼的后背,一边气急败坏地抬头瞪着茶棚那破旧的茅草顶,仿佛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理论。

“轰隆隆……”

遥远的、厚重的云层深处,传来一阵极其沉闷、极其压抑的滚动声。如同远古巨兽在深渊中翻了个身,带着警告的意味。那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心脏上,让整个简陋的茶棚都似乎跟着微微震颤了一下。

油灯的火苗疯狂地跳动了几下,光影在墙壁上剧烈地扭曲晃动。棚外,原本死寂的夜色仿佛被投入了巨石,远处山林间骤然响起一片飞鸟惊惶的扑棱声和野兽不安的嘶鸣。

凌清雪抬头,清冷的眸光投向茶棚外沉沉的、仿佛压得更低的夜幕。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是按在剑柄上的手指,指节微微泛白。

萧遥揉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对着那团还在冒粉烟的柳如烟残骸撇了撇嘴,语气充满了嫌弃:

“得,又是个麻烦精!还是自己把自己点着的……晦气!” 他抬脚,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滩粉红色的污血和仍在丝丝缕缕渗出的雾气,像是怕沾到什么脏东西。走到茶棚门口,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凌清雪,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刚才被天雷警告、屁股被劈了个洞的人不是他。

“清雪妹子,走啦!这地方没法待了,味儿太大,还漏风!”他指了指自己后背那个焦黑的破洞,又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我这新衣裳又得补了……这年头,吃个点心都这么费劲!”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带着一种混不吝的抱怨,将茶棚内弥漫的死亡气息和天雷的余威冲淡了几分。

凌清雪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踏入棚外沉沉的黑暗。夜色如墨,将两人的身影迅速吞没,只留下身后那座简陋的茶棚,以及棚内一具在粉雾中渐渐冰冷的残骸,还有空气里久久不散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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