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这边刚把盛辞月脱下来的华服收拾起来,一转头就见门口多了个人影。
她心头一跳,马上稳住姿态。
她现在身上所做打扮都是“青城郡主”的,有备无患,防止再需要她顶替的场景,所以她的衣服和妆容都没换。
“不知这位公子是……”
她掩唇低声开口。
那男子笑道:“我们见过的,郡主难道忘了吗?”
云卷大惊,莫非这是大小姐的熟人?那她现在岂不是要露馅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她想到一个周全的说法,来人就自己给了台阶。
“郡主进京那日,宫宴上,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我见郡主身子不适先行离席,便想着给郡主送些宫中特有的饭菜,可惜也无缘得见郡主芳容。”
云卷保持着表情,心想我就想知道你是谁,你叭叭的说这么多干什么?
于是进一步询问:“所以您是……”
江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内心不悦。
他堂堂大承五皇子,这郡主见过他一次就应当记住他的身份才是。
枉他方才说了这么多,把上次没成功的小心思全都说了一个遍,结果这郡主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江诀攥紧拳头,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这小娘子不识好歹,他要的只是北境的支持而已。至于郡主本人……反正只要娶回去,还不是任他搓圆揉扁?
想到这里,他又愉悦起来,语气也透着自信。
“还未向郡主自我介绍,是我的不是。我姓江,单名一个诀字。”
说完不放心,又添上一句:“大乘五皇子。”
“哦……”云卷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宫宴上她跟在盛辞月身后也是见过这个五皇子的。
只是当时五皇子和三皇子离得近,三皇子实在是风姿绰约,让人完全注意不到旁边还有个五皇子。
于是她连忙躬身见礼:“见过五皇子殿下。”
江诀见她一听说自己的身份就状如鹌鹑乖巧,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他还记着皇后叫他来的目的,走上前来将手中锦盒递过去。
“听母后说,今日郡主咳疾犯的厉害。这里是一些秋梨枇杷膏,给郡主做甜点小食再合适不过。”
云卷一手掩唇轻咳着,一手从江诀手中接过锦盒,有气无力的回了句:“多谢五殿下关怀,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就不送殿下了。”
江诀:“……”
心中怒火上来下去,又碍着身份不能发作,实在是憋屈。
反正今日目的达到了,母后说得对,欲速则不达。
他先在郡主心里种一个“进退有度”的好印象,后面自然就会水到渠成。
于是他很是谦逊有礼的朝云卷行了个同辈礼,然后转身翩然而去。
走到门口,还煞有其事的侧头看了一眼,露出个被阳光勾勒的侧颜。
云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摇摇头,把锦盒往桌上一扔,去给盛辞月找新换的衣服去了。
盛辞月回来的时候,云卷已经把新的衣裳三层套在一起。
她一进来,直接一次性穿好,省了一大半的时间。
“可以呀云卷,真聪明!”
盛辞月朝她竖起个大拇指。
云卷笑道:“还是大小姐给的灵感。”
因为今日已经不是头一次梳妆,几个侍女和盛辞月都配合出了默契,很快就给她重新梳好头发化好妆容。
这次的比上一个造型要简单一些,正好符合青城郡主病怏怏的气质。
收拾完毕,正好纪华音让人来叫她,说是皇后准备回宫,让她赶快过去。
盛辞月又是一通疾驰,紧赶慢赶的赶上了恭送皇后凤驾。
皇后走了,宴席还未结束。
往年的赏菊宴都是要持续到傍晚的。
盛辞月看看时辰,长长的呼了口气。
距离开席只过了两个时辰而已,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长似的。
不过皇后走了,其他倒也好应付。
她只需要再装一装病,咳嗽几声,然后被侍女“扶去休息”就好。
待到终于换回了问天书院的院服,盛辞月精疲力尽,怏怏的回了自己的席位。
坐下就开始吃,哪个管饱吃哪个。
她从上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到嘴里过,只顾着在“尹怀袖”和“青城郡主”之间来回横跳了。
李随意忍不住嗤她:“你不是去休息了吗?国公府没给你准备些茶点吗?”
盛辞月腾不开嘴,只能摆摆手表示没有。
李随意啧了一声,面上虽然嫌弃,手上给她倒水添菜的动作却没停过。
时不时还帮她擦擦掉在桌上的碎渣,免得她一肘子放上去又把衣裳弄脏了。
盛辞月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长叹一口气,望天沉思。
在自己家的宴席上被饿成这个样子,她可能是这京城头一号了。
此时江焕和崔乘风已经分别拿了“词”和“画”两项的魁首,表示不再继续参加其他比试,退到了后方。
就坐在盛辞月身后的两个位置。
盛辞月转身,目光先是落在崔乘风有些发白的脸上。
“乘风兄,你的伤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要不要也去客房休息一下?”
她指的是崔乘风前几天被“家法”打出来的伤。
崔乘风缓缓摇头,强撑着道:“无碍。”
此时梁乾拿着酒杯很是熟稔的凑上来,一屁股挤在盛辞月的位置边,挤眉弄眼道:“哎呀尹兄不必担忧,崔兄得在郡主面前落个好印象呢!万一去了客房,等会郡主又出来了怎么办?”
“梁兄!”
崔乘风那张斯文的脸难得拉了下来,严肃中又多了些怒气。
“我从未肖想过郡主,还请梁兄莫要再开玩笑!”
“哎呀我就是说着玩玩……”梁乾一看崔呆子居然还会生气,脸色讪讪地找补,“那郡主又不在这,说两句她也听不见……”
盛辞月挠挠头,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顺便再试试这三人刚才有没有怀疑什么。
“那个……李随意,乘风兄,三殿下。”
她微微坐正了身子,语气收敛了玩笑的意思,正色问道:“你们方才……见过郡主了?”
江焕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反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盛辞月抿着唇想了想,缩在袖下的手指紧张的扣在一起。
“我就是……好奇一下,你们对郡主……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