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喊我吗?”
李勇讷讷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让我给你和徐艺璇拍合照?
是你没睡醒,还是我幻听?
陈俊生这边还没回话,徐艺璇起身朝李勇招了招手,微笑说道:“小李,你来得正好,帮个忙吧。”
“小李?”
李勇明显愣了下,不过想想徐艺璇在厂里的地位,喊他小李倒也正常。
只是当着陈俊生的面,李勇心里有点不舒服。
倘若帮忙拍合照这事就陈俊生开口,李勇百分百当面拒绝,可徐艺璇都亲自求助了,李勇只好假笑着推辞:“我不太会用相机。”
徐艺璇说:“很容易的,我先调好参数,你帮忙按下快门,简简单单拍张合照就行。”
“那…那好吧。”
徐艺璇都这么说了,李勇自然也就没有了推辞的余地,脸上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笑:“要是没拍好,你们可别怪我哈。”
“放心吧,不会怪你的。”
徐艺璇落落大方地把相机递给李勇,旋即转头问陈俊生:“你想怎么拍哦?就在我办公室外面的走廊拍可以吗?”
“可以。”陈俊生答应得很爽快:“都依你。”
“好。”徐艺璇螓首轻点,笑意盈盈。
说句心里话,她蛮欣赏陈俊生这种干脆利落的性情,总是透着一股洒脱劲,还无意间让人的心理上感到舒服。
不过,艺璇同志心理上是舒服了。
李勇同志的内心却像日了狗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不对,这他妈比日了狗还难受。
整个全良液酒厂,上上下下百来号人,谁不知道他是徐艺璇的头号追求者?
为了接近她,李勇同学那是早请示、晚汇报,只为每天多看她几眼。
去食堂吃饭要选张离她近点的餐桌。
就连偶尔瞅见她去上厕所,他都要假装自己也憋了尿,夹着双腿屁颠屁颠的跟着。
俗话说: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
李勇本想着只要自己的追求攻势足够猛烈,足够持久,足够痴缠,徐艺璇早晚会成为他的人。
到时候再顺手撩拨下身材绝美,单纯善良的周小花…
嘿,那感觉,巴适得板!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李勇同学拿着相机,帮徐艺璇和陈俊生拍合照的时候,笑得比哭还难看。
镜头下的徐艺璇,一身白色V领衬衣,搭配彼时刚兴起的港风深色牛仔裙,气质格外出挑。
加之她本身就长得俊俏,明眸皓齿,鼻梁挺直,五官耐看皮肤又白,身材比例也极好,随意一站,便很有镜头感。
而当清晨的风掠过她那略微泛红的脸颊,无意间撩起鬓边秀发之际,那种青春明媚,灵动如水的美感,相机镜头显然不能完美捕捉,但是与她并肩而立,十指相扣,笑嘻嘻看向镜头的陈俊生,自然是能深刻体会的。
毕竟十指连心。
反观按下快门的李勇,却是感觉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无数瓣,每一瓣都是陈俊生牵着徐艺璇的手,笑嘻嘻看向镜头的模样。
他多想徐艺璇能像以前拒绝他那样,相当果断地推开陈俊生,彼此之间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再不济…你稍稍挣扎下,表现出一点点抗拒情绪,哪怕只是口头上不允许陈俊生牵手也好啊。
结果呢?这些都不过是李勇同学自己内心的独角戏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是不相通的。
镜头中的她和他,俊男靓女,笑容可掬,乍一看,好似还颇有几分夫妻相。
“相机不错,摄影技术有待提高啊,李勇同学。”
陈俊生似乎还有点不太满意:“这都没拍出我十一分之一的帅气,跟个憨批似的。”
“艺璇同学倒是很上镜,以后要是有机会上电视或者拍电影的话,说不定能红透半变天。”陈俊生说道。
“夸我就算了,居然还故意踩自己一脚,你这夸人的方式还挺别致。”
徐艺璇莞尔一笑,接过相机细看几眼,认真点评道:“说实话,这照片拍得挺好了,你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这么憨的。”
陈俊生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憨就憨吧,反正都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
“哦!”徐艺璇哦了一声,嘟着脸,嘴上懒得多说什么,心里却哼唧着我知道你有对象,不用特别强调。
“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陈俊生低头瞅瞅徐艺璇,嬉皮笑脸地说:“临走前,我想抱抱自己的对象,再大大方方地亲她一口,应该不算过分吧?”
“嗯?”徐艺璇眨眨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却发现陈俊生这混蛋根本是说一套,做一套,抱都没抱,直接就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走了哈,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比较少,不要太想我。”
陈俊生亲完就溜,徒留徐艺璇自己在晨风中脸蛋通红,心如鹿撞。
而那个刚刚给两人拍完合照的李勇同学,此时就好似一只胶皮套子,全程参与并见证了两人的甜蜜,事后便被人随手丢弃……
当然陈俊生和徐艺璇也是像“狗男女”一样,坏得有点默契。
明明用胶卷拍照,没洗照片之前看不出任何效果,两人刚才还能当着小李的面聊得有模有样,真他妈的没谁了。
……
上午11点32分,陈俊生坐上了前往义乌的列车。
“义乌湖清门农贸集市…”
这是瑶姨和夏姨平时摆摊卖衣服和袜子的具体地址,陈俊生对此也并不陌生。
前世他看过一部名为《鸡毛飞上天》的电视剧,剧中的男主陈江河,以及女主骆玉珠,就是从湖清门摆摊卖袜子开始,一步步积累资本,做大做强的。
而这湖清门农贸集市,就是后来很多人耳熟能详的“义乌小商品市场”。
列车咣当咣当地行驶了大约五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义乌站。
陈俊生下车出站后,在路上拦了辆解放卡,花2块钱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湖清门。
81年的湖清门集市,还只是乡下农户和城里个体户们自发形成的散集,规模不大,摆摊的人也不多,陈俊生到地方后,没走多远,就瞧见个卖袜子的小摊,摊主是个年轻貌美、见人三分笑的女同志。
“瑶姨!”陈俊生喊了一声。
卖袜子的宋瑶同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地左顾右盼,直到瞅见陈俊生的瞬间,忽然眸子一亮。
她反应可快了,原地稍稍一愣之后便开出疾跑,脚下生风似的来到陈俊生跟前,拉起他的手,既意外又欣喜地说:“哎呀,你怎么跑这来啦?”
说着,她又往陈俊生四周看了看:“你自己单独过来的吗?书欣和晓芸没跟你一起啊?”
“嗯,就我自己。”陈俊生笑道。
“真行呀,都敢一个人出远门了。”
宋瑶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量了量身高:“好像又长高了点。”
量完身高,她又低头瞅几眼,似乎想看看俊生同志的貂缠在哪里。
陈俊生对此习以为常。
他的这个瑶姨,用后世的话来描述,应该是四个小姨里面最喜欢“开车”的那个,称之为“污瑶王”也不为过。
不过这私底下喜欢开车的女同志,长相看起来却很有“欺诈性”。
她是天生的娃娃脸,扎两个细长的小辫,穿了一身类似于民国女学生的着装,模样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夏姨呢?”陈俊生问了句。
宋瑶笑道:“她去杭城进货了,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回来,你今晚就跟我吃,跟我住,跟我睡就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