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刀剑激烈碰撞之声陡然急促起来，那清脆且尖锐的声响，如骤雨般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仿佛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我仿佛能亲眼目睹那闪烁的刀光剑影，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纵横交错，犹如一幅充满杀戮与紧张的血色画卷。
我紧紧贴着裂缝窥视，火星子如炽热的流星般飞溅，烫得我眼尾一阵刺痛，那股灼热感迅速蔓延开来，仿佛要将我的神经点燃。
正欲将苏婉儿往地道里推去，一声断喝穿透了金属交击的嘈杂——那是沈昭的声音！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镇住这混乱的局面。
“保护姑娘！”
这声呼喊，如同尖锐的钢针，直直扎进我的耳膜，让我的心头不禁一颤。
前世，他最后倒在我脚边时，说的也是这句话。
殷红的鲜血浸透了我绣着并蒂莲的裙角，那血腥的味道至今仍残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每一次回想都让我心痛不已。
可此刻，他本应在顾沉舟身边充当暗卫，为何会出现在林府？
这个疑问如同一团迷雾，在我心中弥漫开来。
洞外，重物砸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刀刃划破衣襟的嘶啦声，那声音好似在我的心头划过一道口子，让我忍不住揪紧了心。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瞥见一道玄色身影，腰间的玄铁短刀如闪电般翻飞，刀身反射出的寒光让我眼前一亮。
正是沈昭！
他后背挨了一刀，血珠顺着伤口缓缓淌下，那温热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仿佛是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可他却仿若毫无知觉，反手将那侍卫的刀挑进了石缝之中，动作干净利落，尽显英勇。
苏婉儿突然用力掐住我的手腕，那疼痛让我回过神来。
她的声音颤抖：“阿姐你看！”我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只见林尚书的人正从左右两侧包抄沈昭，七八个侍卫高举着火把，那明亮的火光在夜风中摇曳，将他团团围在中间，仿佛将他困在了一个燃烧的牢笼之中。
沈昭的玄色劲装已被鲜血染透，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团烧剩的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然而，他的刀始终坚定地对着洞门方向，刀尖微微颤抖，却未曾后退半步。
那坚定的姿态，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无论狂风暴雨如何侵袭，都屹立不倒。
“沈昭！”我脱口而出，随即猛地咬住嘴唇，那股刺痛让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顾沉舟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除非……我只觉脊梁骨一阵发凉——难道顾沉舟身边的暗桩，竟是沈昭？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
洞外，传来马匹的嘶鸣声，那高亢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战争的号角。
顾沉舟的声音裹挟着冷风劈了进来：“住手！”
刹那间，所有的刀光骤然停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一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我看见顾沉舟翻身下马，腰间的玉牌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叮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命运的敲门声。
他扫了一眼满地横七竖八的侍卫，又看向浑身是血的沈昭，眉峰猛地一拧，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震惊，冷声道：“沈昭，你疯了？”
沈昭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单膝跪地，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声音微弱：“世子……属下护主不力。”
“护主？”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如同冰锥，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林大人的人是本世子带来的，你倒好，把自己人砍了个干净。”
林尚书从假山后转了出来，手中摇着折扇，月光洒在他腰间的金鱼袋上，发出柔和的光泽，仿佛在彰显他的身份与地位。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顾世子这暗卫，倒是忠心得很。”他话音未落，沈昭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我藏身的裂缝里。
我被那眼神烫得不禁缩了缩身子——那是前世他替我挡箭时的眼神，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仿佛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属下……是苏家死士。”沈昭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石板，带着一丝决绝，“苏姑娘有难，属下不能不救。”想起苏家对他有恩，从小他便在苏家的庇护下长大，苏家待他如亲人一般，这份恩情让他甘愿为苏家赴汤蹈火。
顾沉舟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被背叛的愤怒，仿佛他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盯着沈昭，又扫过我藏身的裂缝，突然冷笑一声：“好个苏家死士。沈昭，你跟了本世子三年，倒把忠心喂了狗。”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尖抵在沈昭喉间，眼神冰冷，“说，谁派你来的？”
我的手心满是冷汗，银簪硌得掌心生疼，那尖锐的疼痛让我更加紧张，仿佛我能感受到沈昭此刻的危险。
苏婉儿攥着我袖子的手不住地颤抖，而我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作响——沈昭暴露身份，是为了保护我。
可倘若顾沉舟杀了他，苏家在顾府的线就断了；若不救他，前世的债我还未还完。
“顾世子！”我咬咬牙，从裂缝里钻了出来。
苏婉儿尖叫一声，想要拉住我，却被我甩开了手。
月光洒落在我的发间，陈嬷嬷给的银簪泛着清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世子勿怪，实在是北疆军报关系重大，关乎无数将士生死与家国安稳，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能借此揪出内奸，保北疆太平，还望世子能够理解。”
顾沉舟冷哼一声，剑归剑鞘，“苏姑娘心思如此缜密，本世子倒是小觑你了。只是这暗桩之事，当真如你所言？”
“世子可知，为何林大人今夜能堵到我们？”我往前走了一步，靴底碾过地上的血迹，那黏腻的感觉让我有些不适。
“若世子身边没有内鬼，林府的人怎会知道我们在假山洞？”
林尚书的折扇“啪”地合上，他眯起双眼，目光如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仿佛我触碰到了他的秘密。
“苏姑娘这是指桑骂槐？”
顾沉舟的剑尖缓缓垂了下去，目光在沈昭和我之间来回游移，眼神中交织着愤怒、纠结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紧紧盯着我，似要将我看穿，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把沈昭押回府。\"他的侍卫上前架住沈昭，沈昭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和前世他断气前的笑一模一样。
我攥紧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心中满是担忧与不舍。
林尚书突然凑近我，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我的鼻腔，那刺鼻的味道让我有些反胃。
他压低声音：“苏姑娘好本事，连顾世子的暗卫都能策反。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可别做得太绝。”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阴鸷，突然想起前世他在刑场上摇着的那把折扇。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我看见他腰间挂着的和田玉牌——和今早苏婉儿房里丢失的那块，纹路一模一样。
沈昭被押走时，月光正好落在他后颈的朱砂痣上。
那是前世我替他涂的止血药留下的印记，如今在夜色里红得刺眼，仿佛在提醒着我那段痛苦的过往。
林尚书的笑声飘了过来，像根细针戳进我的耳膜，那刺耳的笑声让我心生厌恶。
“顾世子，这苏家暗卫的事，怕是要好好查查。”
我望着顾沉舟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明白——今夜的局，才刚刚开始。
林尚书的折扇“啪”地敲在掌心，檀香混着夜露的湿冷钻进我的鼻腔，那股清冷的味道让我清醒了不少。
他冷笑道：“苏姑娘好手段，暗卫策反、谎话连篇，莫不是想借着沈昭这颗棋子，里应外合偷取北疆军报？”他的目光扫过顾沉舟腰间的玉牌，又落在我发间的银簪上，眼神中透露出怀疑。
“这等勾结外臣、窃取机密的罪名，苏氏侯府担得起么？”
我攥紧袖中密信的手，这叠染着茶渍的纸页，是我半月前故意落在清月轩暖阁的。
当时我特意让陈嬷嬷打翻茶盏，将北疆粮道图的残页浸透，又命人“粗心”忘了收进锁匣。
顾沉舟的暗桩若真如我所料，此刻该早将这“疏漏”报给了他。
“林大人急着定罪，莫不是怕夜长梦多？”我迎着他淬毒般的目光，将密信抽出来拍在石桌上，那清脆的拍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月光透过假山洞的缝隙洒下，照得信上的朱砂印泥泛红，那鲜艳的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夺目。
我说道：“这是三日前，顾世子暗卫在城南破庙捡的——林大人写给北疆叛军的，要他们劫粮道的手书。”
顾沉舟垂眸扫过信笺，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喉结重重滚动两下，那是震惊与愤怒在心底翻涌。
他缓缓抬头，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惊涛，在那汹涌的情绪中，我竟还捕捉到了一丝对我的刮目相看。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这字迹...确是林府代笔师爷的。\"
“世子被苏姑娘蒙了眼！”林尚书的额角青筋直跳，绣金线的官服在夜风里鼓成一团，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愤怒。
“她故意设局引你入套，这些信笺定是伪造的！”他突然转向我，眼尾眦裂，
“你敢说沈昭不是你的棋子？敢说你接近世子不是为了……”
“沈昭是苏家死士，这点我认。”我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疼痛让我更加坚定。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林府？林大人的人又为何能精准围堵？”我盯着林尚书腰间晃动的和田玉牌，“若世子身边没有内鬼，怎会连我们的行踪都泄露得这样干净？”
顾沉舟的手指骤然收紧，腰间玉牌被攥得发烫，那是被背叛的愤怒在指尖燃烧。
他望着我，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被质疑的恼羞，可很快那冷硬的目光就碎成了冰碴，其中夹杂着对真相的渴望与对我的一丝探究。
他紧紧盯着我，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与期待：\"苏姑娘是说...本世子的暗卫里，有林府的人？\"
“沈昭暴露前，是谁向林大人报的信？”我指着地上未燃尽的火把，“这火把上的松油味，和林府马厩的一个样。”我顿了顿，放软声音，“世子若信我，今夜回府便查暗卫的传信记录——那内鬼，定在最近半月频繁往城南跑的人里。”
林尚书突然踉跄两步，扶着假山石的手在发抖，他的表情显得十分惊恐。
他望着顾沉舟攥紧的信笺，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顾……顾世子，你我同朝共事十载，莫要被这小丫头……”
“带林大人回府。”顾沉舟打断他，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铁，眼神中透露出坚定。
“让大理寺卿连夜审。”他的侍卫上前时，林尚书突然暴起，指甲几乎要挠到我脸上，那股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捂住他的嘴！”顾沉舟低喝一声。
侍卫的刀鞘重重砸在林尚书后颈，他瘫软着被拖走时，最后半句话散在风里，像根带刺的针戳进我的耳朵。
我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前世林尚书就是用那块玉牌，坐实了苏氏私通叛军的罪名。
原来苏婉儿房里的“失窃”，根本是他自导自演的局。
此时，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可我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更加压抑，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让我觉得有些阴森。
就在这时，假山后传来细碎的响动，如同夜猫子的脚步，悄然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那声音越来越近，让我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
我转头望去，正看见苏婉儿背对着我们，指尖捏着半叠信笺往袖中塞——正是方才我放在石桌上的密信！
“婉儿？”我喊她，声音里掺杂着三分疑惑。
她猛地转身，鬓边的珍珠步摇乱颤，慌张道：“阿姐……我、我见石桌上的信要被风吹走，想帮你收……”
她话音未落，顾沉舟已大步跨了过去。
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带起一阵风。
他扫了一眼她半敞的衣袖，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不满与怀疑。
“苏二姑娘这是做什么？”
苏婉儿的脸白得如同浸了水的纸，她的表情显得十分慌张。
她后退两步，踩得地上的碎瓷片咯吱作响，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我只是……”
“把信还我。”我上前一步，挡住她的退路。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突然甩开我的手往洞外跑去。
顾沉舟的侍卫正要追，我却拉住他的衣袖——苏婉儿这一跑，倒让我看清了她袖中露出的半枚玉牌角，和林尚书腰间那块，纹路严丝合缝。
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夜里。
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前世苏婉儿就是用这样的手段，将苏氏推向万劫不复。
这一世，她捡走的不只是半叠信笺，更是……
“苏姑娘？”顾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我的思绪。
我转头，见他正盯着我发间的银簪，眼底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那情绪里有好奇，有欣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透过我发间的银簪，探寻我内心深处的秘密。
“沈昭的事，世子打算如何？”我岔开话题。
顾沉舟垂眸整理大氅，玉牌撞在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叮声：“他伤得重，先送回府请医正。至于内鬼……”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霜的剑，“本世子今夜就查。”
就在顾沉舟着手安排查内鬼之事时，他身边一直信任的亲信刘三突然神色慌张地想要离开。
顾沉舟眼尖，立刻喝住了他：“刘三，你这是要去哪？”刘三额头冷汗直下，结结巴巴地说：“世子，小的突然想起府里还有要事未办。”顾沉舟心中起疑，命人搜查刘三，竟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试图销毁的暗卫传信记录。
原来，刘三也与林府有勾结，他妄图趁乱销毁证据，干扰调查。
这一意外冲突让局面更加混乱，众人都惊愕不已。
苏婉儿在逃跑后，很快与林府的接应人员碰面。
可接应人员看着她手中的信笺，眼中满是怀疑：“你这信笺莫不是有问题？交出来让我检查。”苏婉儿怎肯轻易交出，两人瞬间产生争斗，场面一片混乱。
苏婉儿一边抵挡着，一边大声喊着：“这信笺对我们都有用，你别乱来！”但接应人员却丝毫不肯让步，局势愈发不可预测。
洞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我望着沈昭被押走的方向，后颈的冷汗终于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