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时间被明军围追堵截,伊达宗宝多少有了点对明军的“恐慌综合症”。
如今又九死一生幸存下来后,这种恐慌更是直接恶化成了对所有大明人的。
所以一看到梁宝这张脸……
虽然岛津宗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从长相上瞬间分辨出大明人和瀛洲人的。
明明都差不多啊?又不是白夷虏子和劳墨那么明显的差别。
但他就是能分辨出来,而且当场恐慌症发作,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搞得梁宝很是无辜,心想自己这个半桶水医生那么努力的救你,也不要求你能知恩图报吧。
但你看见我就吓晕是什么意思?
老夫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后来在岛津宗瑞的好言相劝下,老头勉强熄了怒,愿意继续为伊达宗宝治疗。
没办法,这儿的医疗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
阿伊砮人有什么大病小病,还可以去大明人开的诊所,或者有进山的志愿郎中。
但瀛洲人不行,谁要敢去那都不知道是去治病还是急着去投胎呢。
而靠着一点家学,有半桶水医术的梁宝,自然就在这里兼职当医生了。
当然,他能愿意从教授改行当医生,也是因为岛津宗瑞答应他,等在这边扎下根,过渡完,生活步入正轨了,就会想办法放他和学生们回去。
毕竟总不能关人家一辈子吧?他们能不能真正扎根下来,还得求着大明点头呢。
若是能从梁宝这里当个突破口,那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梁宝也觉得这些夷虏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手里有枪,还愿意勤勤恳恳种地的人,怎么可能是坏的呢?
种个地能被锄头砸伤腿的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坏事呢?
唉~如今的大明,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实在太多了!
岛津宗瑞:“那我真是谢谢您老的‘夸奖’了吼!”
从伊达宗宝口中听说“盟友们”的遭遇后,现在的岛津宗瑞已经完全看开了。
报仇?报什么仇?他岛津宗瑞跟大明无冤无仇!
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要大明能允许他们在这儿种地谋生,那什么都可以谈!
不过他这种想法多少是有点一厢情愿了。
因为大明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儿,貌似也不是很在乎他的样子。
此时,除了南苦夷岛之外的地区,都已经被明军肃清了。
但刹戮并未就此停下,反而还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
镇守府的明军和辅助军,按照桃夭计划在瀛洲各地肆虐,一座座被明军放弃又夺回的城市,在这场浩劫中被夷为平地。
随后一座又一座全新、热乎的“景观”在瀛洲各地上被建造起来,震慑着四方宵小的灵魂。
确保行动后,瀛洲这片土地上彻底的安静下来,不会给大明造成任何麻烦。
至于说最后要刹多少,瀛洲还能剩下多少人,那就不是明军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尤其是瀛洲辅助军,他们的积极性跟正经明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一度让明军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将整个瀛洲夷为平地?
然而正所谓大哥不笑二哥。
辅助军的玩法是非人哉,但明军的所作所为和人样也相去甚远。
比如用“景观”的建材当球来进行蹴鞠比赛这种玩法,就是明军发明的。
只不过对于这种若有若无的指责,明军却振振有词!
说什么......
这不是毫无理由的涂刹,而是系统性抹去瀛洲土着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虽然在此之前,瀛洲人早就没有勇气这种东西了。
能引发这场混战的起因,既是因为大明有意推动,也是因为它们真的活不下去了。
整得就跟老朱似的?真就是但凡还有点活着的可能,他都只会是放牛娃朱重八,而不会是大明的开户祖宗老朱。
那些瀛洲人也一样,但凡还有点活着的可能,它们都愿意当大明的苟,继续卑躬屈膝。
只不过大明有意的不想让它们活,所以它们也只能选择跟着流亡藩主们一起苟急跳墙了。
然而很可悲的是,就算苟急跳墙了,它们也依然是苟。
甚至不是那种超大超凶的猛犬,而只是欺软怕硬的小野苟。
在大明这种究极无敌可怕的恐怖两脚兽面前,它们拼命能拼掉的也只有自己的命,对于大明来说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至少明军是这么想的,他们甚至觉得自己还赚大了!
但瀛洲宣慰司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九幽之下恐怕也就是这样了。”
瀛洲城外,发粮点。
宣慰使大人一身红袍乌纱,看着城外的荒芜景象,心中悲愤。
他倒不是为瀛洲人凄惨的命运悲愤,而是为这原本还能勉强自给自足的瀛洲,被明军祸祸成了现在这副全靠宣慰司发放粮食过活的样子。
赋、税、贡?想都不用想了,现在还要倒贴钱养着仅剩的这些瀛洲夷虏子!
边上就是排着长队的发粮点,每人一碗粥和一袋粮,发到那些面黄肌瘦的瀛洲夷虏子手里,就是价比黄金的无上珍宝。
所以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夷虏子在附近拦路劫道,抢的就是那一袋粮食。
明军也不管这个,倒是宣慰司衙门会差人去收拾一下,维护秩序。
这是宣慰使大人下的命令,能省事的明军自然也乐见其成。
“大人,以后会好的。”
“现在夷虏子少了很多,用地就宽裕了。”
“要不了几年,瀛洲就会好起来的。”
边上的随从拱拱手,思索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宣慰使替他回答:“大乱之后必有大治?”
“啊对!不愧是大人!当真是思维敏捷,博学多才啊!”
这马p拍得如此拙劣,搞得宣慰使心情更丧了。
“哼!看看这地方,哪有什么大治的土壤?”
“至多不过是宽裕点罢了,而且还要花不少时间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水准。”
“任重而道远啊!老夫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看到。”
他背着手开始在附近巡视,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习惯。
因为明军的肆无忌惮让他忍无可忍了,尤其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在宣慰司衙门里天天都能听到枪声、哀嚎声甚至爆炸声。
他派人去查看过,回来的人都脸色苍白,不敢说,一说就吐。
天知道明军搁他家门口都在干什么不忍言之事!
这已经不是肆无忌惮了,而是完全没把他这个宣慰使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