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两块双鱼玉佩碎片凑在一起时,指尖的震颤让玉面碰撞出细碎的响。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淡青色的光晕顺着缝隙漫开,像第24次轮回她在冷宫窗前看到的晨光——那时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朱元璋,蜷缩在草堆里数着窗棂的格子,直到他披着霜雪破门而入,手里还攥着半块被冻硬的糕点,说“朕来接你了”,那暖意至今焐在心底。
【轮回次数:56 玉光映心:光晕爬上指尖,第24次轮回的委屈感突然漫上来——她扑在朱元璋怀里哭,眼泪打湿他的龙袍,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说“以后再也不把你丢在这儿了”。后来才知道,那天他为了求马皇后松口,在坤宁宫外跪了三个时辰,膝盖冻得青紫。原来有些疼,他从不言说】
“真的合上了!”春桃凑过来看,右肩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一动就牵扯着疼,却难掩眼里的兴奋,“小主您看,这光晕比之前亮多了,是不是快集齐了?”
李萱没应声,指尖抚过合璧处的刻痕。完整的玉佩上,除了双鱼纹,还刻着串奇怪的符号,像虫蚁爬过的痕迹。她想起第17次轮回在朱元璋的书房见过类似的符号,当时他说是西域的星图,现在看来,倒像是时空管理局的坐标。
“陛下呢?”她将玉佩裹进锦缎,藏进妆匣最底层,那里还压着从坤宁宫井里带出来的青铜铃铛。
“在御书房呢,”春桃替她倒了杯热茶,“刚李德全来报,说郭宁妃在牢里闹绝食,还说……还说要见您,不然就咬舌自尽。”
李萱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郭宁妃这招“以死相逼”,她在第35次轮回就见识过——那时郭宁妃为了争协理六宫的权,在养心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朱元璋心软,竟真的准了。结果她刚掌权就苛待宫人,还在李萱的安胎药里加了红花,害得她流了产。
“让她闹。”李萱吹了吹茶沫,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要真敢死,倒省了我们麻烦。”
话虽如此,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郭宁妃向来惜命,这次闹绝食,定是背后有人指使,想引她去天牢,好趁机下手。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李德全又急匆匆地跑来,脸色发白:“李姑娘,不好了!郭宁妃……郭宁妃真的撞墙了!现在只剩一口气,说不见您,死不闭眼啊!”
李萱的心脏猛地一沉。郭宁妃真敢拿命赌?还是说,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借她去天牢的由头,做别的事?
“春桃,拿我的披风。”她站起身,指尖攥得发白,“去天牢。”
春桃急得直跺脚:“小主!这分明是圈套!您忘了第42次轮回?郭惠妃就是装病骗您去探视,结果……”
“结果我被她们关在柴房三天三夜,差点被毒蛇咬死。”李萱接过披风,声音平静得可怕,“但这次不一样,我知道她们想做什么。”她从妆匣里摸出那枚合璧的玉佩,塞进袖中,“有这个在,她们动不了我。”
天牢的空气比上次更污浊,弥漫着血腥和药渣混合的怪味。郭宁妃躺在草堆上,额角缠着带血的布条,脸色白得像纸,见李萱进来,突然从草堆里翻坐起来,眼睛亮得吓人:“李萱!你终于来了!”
李萱的目光扫过牢房角落——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陶罐,罐口用黑布盖着,隐隐有响动。是第39次轮回达定妃用来养毒蜘蛛的罐子!
“你不是要见我吗?”李萱站在牢门外,银簪悄悄滑到掌心,“有什么话,说吧。”
郭宁妃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铁板:“我想告诉你……你娘来了!她就在观星台等你,说要亲手给你最后一块玉佩碎片!”
李萱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母亲?那个在观星台被落石掩埋的女人,没死?
“你骗我!”她的声音发颤,袖中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有火在烧,“她早就死了!”
“死?”郭宁妃笑得更疯了,“时空管理局的人,哪那么容易死?她不仅没死,还带了好多黑袍人,说要在三月初三……”她突然捂住胸口,咳了几口血,眼神涣散,“说要……用你的血……祭玉佩……”
话没说完,她突然头一歪,没了气息。
李萱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郭宁妃在撒谎!她母亲若真活着,绝不会用她的血祭玉佩!她们的目的,是让她以为母亲还在观星台,引她去那里!
“走!去观星台!”她转身就往外跑,心脏狂跳。观星台定有埋伏,说不定……是冲着朱元璋去的!
刚跑出天牢,就见常茂带着一队禁军迎面跑来,脸色凝重:“李姑娘!陛下……陛下去观星台了!说收到密信,说那里有时空管理局的总坛地图!”
李萱的血液瞬间冻结了。果然!他们的目标是朱元璋!
“快!去观星台!”她拽着常茂的胳膊就往宫外跑,声音嘶哑,“陛下有危险!”
观星台的石阶上,散落着几具黑袍人的尸体,显然刚经过一场厮杀。李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顺着石阶往上跑,裙摆被划破了也顾不上,袖中的玉佩烫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将皮肤烧穿。
顶层的观星室里,果然有打斗的痕迹。朱元璋的佩剑掉在地上,沾着血,却不见人影。墙角的石壁上,有个新打开的暗门,门后黑漆漆的,隐约有脚步声。
“陛下!”李萱大喊着冲进去,暗门里的通道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支离破碎。
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通道突然开阔起来,竟是个地下密室。朱元璋被绑在石柱上,嘴里塞着布条,看见李萱进来,眼里满是焦急,拼命地摇头。
他身后站着个黑袍人,正举着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上。黑袍人缓缓掀开兜帽,露出张与李萱一模一样的脸——是她母亲!
“女儿,你终于来了。”女人的笑容温柔得像水,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暖意,“来得正好,就差你的血,玉佩就能完全激活了。”
“放开他!”李萱的银簪直指女人,袖中的玉佩烫得她几乎握不住,“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女人笑了,匕首又往朱元璋的咽喉送了送,划出道血痕,“当然是打开时空门,让时空管理局的人接管这里!你以为朱元璋是真心对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集齐玉佩,好毁掉时空门!第44次轮回,他亲手给你下毒的时候,可曾有过半分犹豫?”
那些痛苦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李萱捂着小腹蜷缩在地上,朱元璋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说“为了大局,委屈你了”;她被扔进蛇窟,他站在窟边面无表情,直到她快被咬死才让人把她拉上来……
“他不一样了!”李萱的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却带着坚定,“这次不一样!”
“一样的!”女人厉声打断她,“帝王的凉薄,刻在骨子里!你看!”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碎片,举到烛光下,“这是最后一块,只要用你的血滴上去,玉佩就能完全激活,到时候……”
李萱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碎片上,突然笑了。那碎片的边缘太过光滑,刻痕也比真的浅了半分——是假的!第28次轮回,郭宁妃就用假玉佩骗过她一次!
“你以为我会信你?”她突然扑过去,不是冲向女人,而是撞向石柱上的朱元璋!在女人错愕的瞬间,她拽出袖中的玉佩,狠狠砸向石柱上的锁链!
玉佩与锁链碰撞的瞬间,发出刺眼的蓝光,锁链“哐当”一声断了!朱元璋趁机挣脱束缚,反手夺过女人手里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没想到吧?”李萱喘着气笑,后背的冷汗浸湿了中衣,“这玉佩不仅能聚能,还能克金属。你教我的,忘了?”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早就知道是我?”
“从你用假碎片骗我的时候就知道了。”李萱走到她面前,银簪抵住她的胸口,“说吧,真正的最后一块碎片在哪?还有,你到底是谁?”
女人突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密室里回荡,像无数冤魂在哭嚎:“我是谁?我是你娘!是被时空管理局抛弃的棋子!是……”她突然猛地撞向银簪,簪尖没入她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碎片……在……在朱允炆……身上……”
她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李萱拔出银簪,指尖的血滴在玉佩上,玉佩突然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在光芒中,玉佩上的符号渐渐隐去,露出行极小的字:“时空已定,轮回终结。”
李萱的心脏猛地一跳。轮回终结?这意味着……她再也不会复活了?
“萱儿,没事了。”朱元璋走过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血污,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都结束了。”
李萱抬头看着他,眼眶突然一热。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那些轮回里的疼,那些撕心裂肺的失去,那些小心翼翼的算计……都结束了?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如果……如果没有轮回,你还会……”
“还会遇见你,还会爱上你。”朱元璋打断她,语气认真得像在立圣旨,“不管有没有轮回,朕要的人,从来只有你一个。”
密室的石门在这时缓缓打开,常茂带着禁军冲进来,见两人没事,长舒了口气:“陛下,李姑娘,外面的黑袍人都解决了!郭宁妃的同党也抓到了,是她的贴身宫女,招认是受了时空管理局的指使!”
李萱看着朱元璋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都值了。第56次轮回,她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不用再担心醒来又是一场空。
回到皇宫时,天已经亮了。朱允炆正站在承乾宫门口,手里攥着个小布包,看见李萱回来,怯生生地跑过来:“李姨,娘亲……娘亲让我把这个给你。”
布包里,是块温润的玉佩碎片,与李萱手里的正好合璧。
李萱将最后一块碎片拼上去,完整的双鱼玉佩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灼烫。
“结束了。”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无数次轮回里的自己说。
朱元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嗯,结束了。以后,只有我们。”
承乾宫的海棠花开得正好,风吹过,花瓣落在玉佩上,像给这漫长的轮回,画上了个温柔的句号。李萱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终于明白,真正能躲开追杀、抵挡阴谋的,从来不是玉佩,而是爱与勇气。
而这些,她都有了。
这一次,是真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