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夜深了,该回去了!”
阿时穿着棉服在宫内寻找着南桥枝,四周的雪还在落着,宫灯里的火燃更旺了些。
夜渐渐深了,城中百姓家中的灯火逐渐熄灭,世界仿佛陷入一片黑暗。
南桥枝抬眼看着空中静止一瞬后又急促飘落的雪花,觉得有些凉了,便走向一旁的凉亭,此时的凉亭已经罩上一层厚衣,里面十分暖和。
南桥枝缓缓走到亭中央,凑巧坐在了当年莫序裴坐的那个位置。
过了良久,南桥枝将手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手掌摊开,掌心中,一只步摇静静的躺在手心上。
少女摩挲着手中的步摇,心底深处生出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莫序裴,为何所有人都记得你,偏偏就我一人忘了你,你于我究竟是何…”
南桥枝说到这儿停顿下来,再没说下去,她与莫序裴的关系就像一个谜底,上面覆盖着迷雾,哪天雾散了,答案也就知晓了。
“南桥枝?”
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南桥枝自然也听出声音的主人。
少女头也没回,从软垫上站起来,径直向前方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少女便被拉住,南桥枝暗暗吸了口气,又过了良久,这才开口,只是声音中带着嫌恶的说道:“陈风颂,放手。”
见手上力度丝毫未松,南桥枝只能继续开口说道:“陈风颂,我再说一遍,放手。”
陈风颂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收手,将女子拉进自己怀里抱住。
南桥枝一时不备,便到了一个带着松香的怀抱,她伸手试图推开脱离桎梏,却发现于事无补,甚至因为惯性,她撞在了陈风颂的胸膛上。
“放开我,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话落,陈风颂这才松开手退后一步,一脸忧伤的看着南桥枝。
南桥枝这时才看清陈风颂的样貌,他似乎比三月前更加健壮,但四周总让人感觉有股若有若无的气体。
“你怎么了?”
陈风颂以为少女说的是自己被眼泪模糊的双眼,他伸出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已经捏起袖子轻轻擦掉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我没事啊?就是很久没看到你了。”
南桥枝没有说话,只是双眼一直盯着陈风颂的身后,陈风颂觉得有些不自在,若不是早就试探过,他竟觉得南桥枝已经觉察出他身旁的雾气了。
南桥枝看了他良久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般,提起裙摆便转身跑了出去。
陈风颂跟着出了凉亭,朝着南桥枝狂奔的背影大声喊道:“南桥枝!你已经躲了我三个月,难不成还要躲我?”
“神经病。”
南桥枝暗骂一声后,脚上的速度加快,离开了城楼。
陈风颂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顿觉懊恼的转身回到了凉亭坐下。
“小子,你还是太急了。”
一直未说话的黑气开了口,但语气中是藏不住的嘲笑。
陈风颂握紧拳头,抬头直视着空中飘着的黑气愤怒的说道:“她一走就是三个月,如今回来,我们这才见了第一面,她就跑了,你让我怎么追回她?”
黑气轻哼一声,诡异的声音随之响起:“她回来的还是太早了。”
陈风颂听后生气的问道:“什么?”
黑气看着他,陈风颂竟意外的在一团雾气中看出不耐烦的神色,黑气也跟他猜想的一样,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什么什么?这都已经快半夜了,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
黑气说完后便消失了,只留下陈风颂一人疑惑的坐在庭中。
雪慢慢小了,南桥枝撑伞走在回宫的道上,迎面碰上出来寻她的阿时,南桥枝快步走到阿时停下,伸手替她抚掉肩上的雪,语气带着责怪的说道:“不是让你们待在听雪阁里吗?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还出来找罪受。”
说着,南桥枝将自己宽大的披风扬起,正好罩住阿时,也顺手搂住少女的腰。
阿时感受着有些僵的身体慢慢回温,她转头望去,南桥枝另一只手撑着伞,而伞的一大半都偏向自己这边,南桥枝的肩头则是落了不少雪。
尾随而来的黑气,看着雪中相依的女子,不禁感叹道:“果然,你还是这么善良周到。”
南桥枝似有所感的回头看去,发现空中只有雪花在飞舞。
“公主怎么了?”
阿时疑惑出声,南桥枝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
说完,将手中的伞换了一只手撑着,刚才拿伞的手则是顺手将阿时敞开的披风收拢。
雪落了一晚,将宫内的亭园湖泊都覆盖上了一层银衣,也将宫中的梅园装饰成另外一番景色。
清晨,温阳高照,它褪去了赤红的衣衫,普照在南召的上空,听雪阁的景物落满了白皑皑的雪,靠近灯处的落雪悄悄融化,冻住了院中的梅花。
南桥枝一早便起来梳洗,一整套的狐蝶头面安静的放在一旁,阿时在身后替她梳着如瀑布般的青丝。
“公主,这套头面好生华丽,不似南召的特色。”
春杪穿着樱桃色的冬衣靠在梳妆台上,嘴上说完,双眼放光的看着那套头面,手指轻点头狐蝶头面上的蝴蝶,一只手指轻抚玉珠编成的流苏。
南桥枝看向身旁华丽的头面, 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个呢,一整套的叫狐蝶青苏,单个的叫狐蝶簪,是景朝特有的。”
南桥枝说完,伸手在头面下面翻了翻,翻出了与其不一样的两只簪子。
一手一只先后分给身旁的两人,等两人接下后,才继续说道:“这是雀翎翠珠,那是在街上看见了,便觉得适合你们。”
阿时看了一会后,将手上的簪子放在一旁,继续为自家公主梳着发。
春杪则是眼冒星星的看着手中的雀岭翠珠,精美的簪身上雕刻着青雀,玉石雕成的松木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式,纯色的珍珠宝石不规则的排在一起,却是极其美丽的。
“那…公主,我们今日去哪玩啊?”
南桥枝伸手轻轻摸着春杪毛茸茸的发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呀春杪,这时候就不要天天想着去哪玩啦,入春的时候再带你去玩。”
“好。”
说话的时间,阿时已经将托盘上的狐蝶青苏替她戴好。
南桥枝看着镜中的自己与阿时,伸手抚上阿时搭在肩上的手,轻轻拍了下。
阿时会意的点头,带着春杪走了出去。
南桥枝起身,走向一旁的衣柜,在深处的暗格拿出一套便衣。
“应该去看看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