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苗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
“汪局长也清楚其中的难处，正焦头烂额呢。”
“天哥，我......我和汪局长提到了你。”
“提到了我？”
王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便了然了。
也明白了林苗苗今日格外热情的原因，不禁失笑。
“林记者，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砖厂这么大个烂摊子，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摆平？”
林苗苗见王天下意识的推诿，连忙反驳。
“天哥，当初纺织厂不也是快要倒闭了吗？你去了一趟，就盘活了，这砖厂.......”
王天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砖厂可和纺织厂比不了。”
“纺织厂的规模小，还有老厂长的底子在，再加上小琼的设计，这才能力挽狂澜。”
“当初投入的资金也不多，我能拿得出来，可这砖厂，明显是一笔烂账，窟窿只大不小。”
林苗苗有些急了，“天哥，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易江县，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踏踏实实的为工人谋福利。”
王天沉默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拂着浮在上层的茶叶，没有立刻回应。
砖厂的挑战的确很大，积压的债务，工人的安置，老旧设备的更换处理等等。
每一个都是难题，但是最难的，还是资金方面的问题。
纺织厂如今的分红虽然可观，但若是以一己之力负担起砖厂的盈亏，简直是痴人说梦。
“天哥，我知道你有顾虑，汪局长那边，想亲自和你聊聊。”
“能不能行，我心里也没底，天哥，你这边的意思是.......”
王天轻抿了口茶，前味苦涩，后味甘甜。
“那我明天去县城一趟，和汪局长聊聊。”
林苗苗双眼一亮，“好！”
她没再多留，先行离开。
江小蓉和张青也慢悠悠的走了回来，王天冲两人招招手。
“快进屋吧。”
张青笑笑，“几天没去大棚，里面的苗长的确实还不错。”
“当家的，林记者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打算留她吃饭呢。”
王天摇摇头，“她还有工作要忙，就是顺路来一趟。”
“顺路？”
张青挑眉，林苗苗分明是有事要和王天商量，明显是专程来的。
“没什么事，就是和我聊了聊砖厂的事。”
“你回屋坐着，我去做饭，小蓉，你也在屋里歇着吧，我不用你打下手。”
进了厨房，王天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一边切菜做饭，一边思考着关于砖厂的事情。
砖厂虽然现在看来，是个烫手山芋。
但是这易江县，按照时间推算，说不准这几年就要被开发了。
他手里要是能捏着砖厂，那就相当于占据了时代浪潮的风口。
纺织厂虽然盈利不错，但终归是小打小闹。
对付小地方这些有势力的人，还算心有余力，比起大城市中的有钱人家，比如唐家。
那还是小巫见大巫。
张青如今怀孕了，他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自然也要为将来打算的更长远一些。
从前仰人鼻息的日子，他不想过，也不想让家人过。
王天轻叹了口气，心中依旧纠结。
千思百转，他终究还是败在了最关键的一处。
那就是“钱”字。
有纺织厂的例子做前车之鉴，管理和用人方面，他不担心。
但是大笔真金白银扔出去，任谁都要掂量一下。
“当家的。”
身后传来轻唤，王天扭过头，张青靠在门框上，估计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竟然出神的这么厉害，压根没发现。
“小青，我马上就炒菜，饿了吧？”
王天干笑两声，让张青先出去，别被油烟味熏到。
张青轻叹一声，主动凑过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当家的，你有心事。”
“为什么不和我说，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王天的身子僵了一瞬，有些无奈。
“小青，不是我瞒着你，只是我还没想好。”
张青应了一声，“是关于砖厂的事吗？林记者想让你帮忙？”
王天没吭声，看来张青已经猜出了几分。
“咱们只是普通人，这种事能帮上什么忙？”
王天沉吟了片刻，才说出了实情。
“林记者的意思，是想让我接手砖厂。”
张青顿时惊愕的吸了口气，“什么？”
王天无奈的笑笑，转过身来，看着妻子。
“这事是大事，我在犹豫，所以才没告诉你。”
“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不如正好说说你的想法。”
张青摇摇头，“当家的，这种事，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的决定。”
“如果你想去做，那就去做吧，就算失败了，大不了过回从前的苦日子，我不怕。”
王天看着妻子温柔贤惠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你呀，就算你想过苦日子，咱们的孩子也不能过啊。”
“我要让你们娘俩，过的舒舒服服的。”
“所以，这样的风险，我不能冒。”
张青皱皱眉，“当家的，你应该对你自己有些信心，之前的事情，你没有做不成的。”
“既然你在犹豫，就说明你想做。”
“如果你真觉得这事儿不可行，就不必考虑了。”
张青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王天。
王天自认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番犹豫，内心分明已经在开始想解决的办法了。
“当家的，我永远相信你。”
张青握住了王天的手，双眼中皆是信任。
次日一早，王天便去了县城，找到了汪春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严肃，汪春来也愁眉不展，显然对于砖厂的后续工作，有些吃力。
“小王，你来了。”
汪春来并不惊讶王天会来，起身走向会客的沙发。
助理倒上热茶，便安静的退了出去。
“汪局长，林记者的想法，和我已经说过了。”
“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当面问问您。”
汪春来点点头，“小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其实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天应了一声，也没再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
“汪局长，砖厂的这笔烂账，窟窿不小吧？”
“我能问问大概的数字吗？政府能支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