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米估计是知道了我们初步调查的结论,再见到她时,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不过刚才被吓到了,嘴唇还是有点发紫。
我尽量放柔语气,想减轻她的紧张:“黑米,你带我们去看看现场好不好?”
“还……还去那里啊?”黑米显然还后怕着呢。
我笑了笑说:“有好几个大男人陪着你,而且现在大太阳高照的。”
黑米点点头同意了,我们开车往新广播电台方向驶去。车子越开越偏,到了一处两侧都是绿地的弯道时,黑米坐在车上指着马路中间的黄线说:“就是这儿了。”
我跳下车,发现这是个急弯,角度差不多八十度。黑米跟着下车说:“昨天晚上,不对,应该是昨天深夜,我开到这儿的时候,好像看见个黑影闪了一下,车子也颠了一下,我还以为轧到什么东西了。”
我安慰她:“反正你没轧到人,别担心。”接着又蹲在马路上问:“你确定是这儿吗?”黑米使劲儿点头。
我招手叫上林涛,沿着黄线往广播电台方向走。走了一会儿,黑米见我们越走越远,不知道该跟还是留在原地,有点慌神。我喊她:“你去车上等吧,车里凉快,而且那个叫韩亮的,还是你的粉丝呢。”
和林涛走了三百米左右,我突然停下,指着马路上一块碎片说:“林涛你看!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快拍照!”那是块牛仔布碎片,上面还有血迹。林涛拍完照提取了碎片,说:“和死者的牛仔裤料子一样。你怎么知道这儿有碎片?”
我解释:“要是在弯道处挂上死者,那儿的血迹和组织碎片应该最多。但弯道处几乎没有,说明车子在弯道挂到尸体时,创面血几乎流完了,创面还被烧焦了。这就说明尸体不是在弯道被挂上车的。”
林涛接过话:“这儿有衣物碎片,那继续往广播电台走,应该能看到更多碎片和血迹吧?”
这儿平时就没什么人来,加上今天广播电台交接旧楼,员工都去老台参加活动了,更是没人。所以这些痕迹还没被破坏。我和林涛顺着大路走了两公里,终于看到广播电台大楼侧面的地下车库入口。一路上果然发现了更多衣物、组织碎片和血迹。
车库地面是暗红色的磨砂塑胶,表面看不出多少血迹,但我们知道这儿才是血迹最多的地方。幸好勘查箱里有四甲基联苯胺试剂,我们每隔几米做一次实验,结果一直是阳性,直到车库里一个车位中间——正是黑米说的A - 023号固定车位。我和林涛对视一笑。
黑米见状忙问:“怎么了?有问题吗?”大宝也一脸疑惑。我说道:“我们顺着和死者一致的衣物碎片、组织碎片还有血迹,一直追到了地下车库,准确说,追到了黑米的车位上。”
“啊?我冤枉啊!”黑米没听懂,急得喊起来,“我真不知道车底下有人!真不知道!”
我笑了:“我们的发现刚好证明你清白。你上车时没注意车底下吧?”
“我为什么要看车底下?”黑米说,“地下车库阴森森的,我直接就躲上车了。”
大宝摸着下巴接话:“黑米,秦科长这发现说明你上车时,尸体就已经挂在车底下了。你没撞到人,也没轧到人,是不知情的,没责任。”
黑米眼里泛起泪水:“谢谢,谢谢你们。”
我说:“任务完成,回去等病理结果吧。”
“可你还没说,为什么我在弯道看到黑影?还感觉颠簸?”黑米突然露出恐惧,“难道我撞鬼了?那个人会不会变成鬼来索命?”
我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放心,他就算索命也不找你。你是无辜的。”
大宝也纳闷:“黑米说得对,为什么她会有那种感觉?”
我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用香烟当车、打火机当尸体比画起来:“黑米开车前,尸体就挂在车底了。从车库到弯道一直是直路,所以她没发现。到弯道时,车子转弯,尸体因为惯性转了个方向,一端从车侧露出来,黑米余光从后视镜里看到黑影晃动。她一害怕踩刹车,轮胎碰到了转过来的尸体,尸体又被撞回了车底平行的位置。因为轮胎碰了尸体,所以她感觉到颠簸。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尸体肩背部有轮胎印却没碾轧痕。”
大宝点头:“有道理!没别的科学解释了。”
黑米还是心有余悸:“可尸体怎么会挂到我车上?”
我低头想了想:“最大可能是他钻进你车底,突然发病死了。你一开车,车底刚好挂上了他的腰带。”
“他为什么钻我车底?会不会是被别人害死的?”
我摇头:“排除了外伤、窒息死亡,毒化实验室也排除了中毒,不是他杀,应该是意外。他钻车底,说不定是想躲什么?”
黑米看看周围:“以后我再也不把车停这儿了。”
我指着墙角摄像头问:“地库监控呢?”
黑米叹气:“监控因为招标的事没通过验收,一直没开。好多人说车被划了都查不到是谁划的,台领导也没办法。”
我说:“回去吧,你好好休息,我们等组织病理学结果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