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深秋,寒风裹挟着枯叶在街巷间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宇文忻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宇文忻猛地将手中的诏令摔在案几上,案几上的茶盏都跟着震颤起来,茶汤洒出,在明黄的诏书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迹。“好个杨坚!”他满脸涨得通红,青筋在脖颈间凸起,如蜿蜒的蚯蚓,“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为他平定叛乱,如今却落得个明升暗降的下场!大宗伯?不过是个虚衔!”宇文忻来回踱步,铁甲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他想起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金戈铁马,血染征袍。每一次冲锋陷阵,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为的是北周的江山稳固。可如今,战功赫赫换来的,竟是被调离实权职位,让杨坚的儿子代管上柱国。宇文忻越想越气,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立柱上,拳头瞬间破皮,鲜血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就在宇文忻怒火中烧之时,刘昉和郑译匆匆踏入府中。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宇文将军!”刘昉满脸焦急,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宇文忻的手臂,“我们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这随国公杨坚实在是太过分了!”
郑译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眉头紧皱,义愤填膺地说:“宇文将军为北周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却遭此不公,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宇文忻的神色。
宇文忻甩开刘昉的手,冷哼一声:“哼!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杨坚的算盘?不过,你们今日来,恐怕不只是为我打抱不平这么简单吧?”他眼神锐利,如鹰隼般盯着刘昉和郑译。
刘昉和郑译心中一惊,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刘昉干笑两声,道:“将军这话说的,我们与将军同朝为官,情同手足,见将军受此委屈,自然是心急如焚。不过,将军可知,这一切的背后,其实另有其人?”
宇文忻眼神一凛,上前一步,逼视着刘昉:“另有其人?你是说,不是杨国奇的主意?”
郑译凑到宇文忻耳边,压低声音说:“将军有所不知,这一次明升暗降的始作俑者,乃是颜芝仪!那颜芝仪,表面上温文尔雅,实则阴险狡诈,上次在皇上面前没少进谗言,实际上就是想夺了将军的实权!”
宇文忻瞳孔猛地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颜芝仪?”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这般害我!”
刘昉见宇文忻上钩,心中暗喜,却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将军,那颜芝仪野心勃勃,觊觎将军的职位已久。他知道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若不除之,他难以得志。将军,此仇不报,何以立威!”
郑译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将军,您手握兵权,若是派人刺杀了颜芝仪,一来报了此仇,二来也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日后,这朝中局势,说不定就由将军说了算!而且,只要将军愿意出手,威夷大将军和武备坊都尉的职位,我们一定想办法帮将军谋得!”
宇文忻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权欲如同一团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他想到自己失去的上柱国之位,想到那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将士,再想想颜芝仪这个“罪魁祸首”,心中的杀意再也无法抑制。
“好!”宇文忻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寒光闪烁,“他颜芝仪既然敢与我为敌,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我定要让他知道,得罪我宇文忻的下场!”
刘昉和郑译心中大喜,却又连忙做出担忧的样子。“将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莽撞。”刘昉说,“颜芝仪身边护卫众多,我们需得精心谋划,找个万无一失的机会才行。”
宇文忻阴沉着脸,点了点头:“你们说得对。我会挑选几名得力的死士,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颜芝仪斩杀!”他握紧了拳头,仿佛已经看到了颜芝仪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忻府中气氛变得诡异而紧张。他秘密召集了几名心腹死士,在府中一处隐秘的房间内商议刺杀之事。
“颜芝仪每日上朝都会经过朱雀大街,那里人多繁杂,倒是个下手的好地方。”宇文忻坐在首位,目光阴冷地说道。
一名死士上前一步,抱拳道:“将军,朱雀大街虽人多,但守卫也不少,我们如何才能得手?”
宇文忻冷笑一声:“这就需要你们多动动脑子了。你们可以伪装成小贩、路人,埋伏在街道两旁。待颜芝仪的马车经过,便一拥而上,务必一击必杀!”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满是狠厉,“若是谁失手,或是被抓后泄露了消息,我定不会轻饶!”
众死士纷纷跪地,齐声说道:“愿为将军效死!”
与此同时,刘昉和郑译在自己的府邸中,得意地碰杯庆祝。“没想到这宇文忻如此好骗,轻而易举就中了我们的计。”刘昉笑着说,眼中满是算计。
郑译也跟着笑了起来:“等颜芝仪一死,朝中局势必然大乱。到时候,我们再设法将罪名嫁祸给宇文忻,那威夷大将军和武备坊都尉的职位,不就手到擒来了?”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贪婪与狡诈。
终于,刺杀的日子到了。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几名伪装成小贩的死士,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手中紧紧握着藏在货物下的匕首。
不一会儿,颜芝仪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周围,数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死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向马车靠近。
就在死士们准备动手之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飞驰而来,将颜芝仪的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高声喊道:“有刺客!保护颜大人!”
死士们心中一惊,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们大喊一声,从四面八方冲向马车。一时间,朱雀大街上喊杀声四起,百姓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然而,这些死士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经过一番激烈的拼杀,死士们纷纷倒在血泊中,没有一人能够靠近颜芝仪的马车半步。
原来,杨国奇早已得到密报,得知有人要刺杀颜芝仪,他便提前做好了准备,派人保护颜芝仪。此刻,他远远坐在马车上,透过车窗,看着运处地上死士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宇文忻,你终究还是太急躁了。”